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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螺篇
二十章
贺观棋是被人送回来的。
彼时螺螺正在冬眠,听着外头急促的敲门声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整个人都吓激灵了。
那人说他是在雪地里发现的贺观棋,当时他尚且昏迷着,怎么都喊不醒,于是他只能先禀告了严祭酒,而后又请了大夫来瞧。大夫把了半天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隻好开了点药方让送回去,几个学生就这么把人放在担架上抬了回来。
螺螺急忙抱起贺观棋衝进屋子,将他轻手轻脚放在床上,心急如焚。送他来的几个学生眼看着看似柔弱娇小的少年毫不费力的一把扛起贺观棋健步如飞,个个吓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啊这……
莫非,他们竟然搞错了上下?
螺螺着急贺观棋的安危,等打发走了几个热心帮忙的同学后又折返回来,先用法术在他身上来回探了几遍,确认没有半点差池,一颗提着的心才堪堪落地。
贺观棋的体格向来很好,哪怕是这么冷的冬天,他也照样可以面不改色的用冷水洗漱,因此螺螺绝不信他是那个大夫口中的“体质虚寒”才导致半路昏迷的说法。
处理好贺观棋脸上的伤口,螺螺搬了凳子坐在床头,支着下巴沉思。刚才他检查的时候发现贺观棋衣服上有几处破掉了,那个痕迹不像是摔倒弄的,倒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撕开一样。
可是什么东西会有那么大的爪子呢?
螺螺百思不得其解,一直等着贺观棋醒来问他。
一直到了傍晚,贺观棋才悠悠醒转。才从生死边缘走一趟,他还没完全从恐惧中出来,整个人从床上弹跳了起来,脸色惨白。
“贺观棋!”螺螺见状,扑上去抱住他:“是我!”
感受到螺螺微凉的体温,贺观棋似乎清醒了不少,“螺螺?”
一连三杯热茶下肚,贺观棋才缓过神。螺螺在一边等了许久,见他脸色恢復了生气,才小心的问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贺观棋微微抿唇,将自己所见细细说了:“我从未见过那么可怖的东西,以为就要死在它手里了。”
“蝙蝠妖?”螺螺吃惊,“这不是京城吗?仙人曾说过京中有大能放置的结界法器保护,一般妖魔邪祟是不能在京中放肆的吗,那蝙蝠妖哪来的?”
“我也不知。”贺观棋说到这里,轻声咳了两下,“那东西竟能在书院中伤人,也不知有没有别的学受伤。”
螺螺心头也七上八下的,因为他竟然没能从贺观棋身上探查出那妖怪的气息,这就说明对方的修为远比他强大。
“那、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紧张的问,“真的没伤到你吗?”
提到这处,贺观棋也觉纳闷,摇头道:“我不记得了。那时……我以为我必定会死,索性放弃了挣扎,眼睛一闭便失去了知觉,并不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等我再醒来,就已经在这了。”
“难道京中还有其他更厉害的东西?”螺螺琢磨着,“京城也太可怕了,果然藏龙卧虎,什么都有!”
“我们不念书了,马上就走!”
说罢,他起身就要收拾包裹,“那蝙蝠精法力在我之上,万一它还要来害你,我必定护不住的,不然咱们逃吧!”
贺观棋拉住他,“不可。”
“我一路艰辛走到这里,眼看过了年便是春闱,十年寒窗,怎可在这最后时刻放弃?”
螺螺扭头,满目焦虑:“那也不能送命啊!万一它又回来害人呢?”
“所以我更不能走。
贺观棋正色道,“此妖若还藏在书院里,说不定哪天还会伤人,我得去跟祭酒大人如实禀报,否则其他人怎么办?”
螺螺想想也是,他们这么一走了之,那东西却还在,哪天就会又出来作乱,“那我们明天就去告诉那个大人。”
当晚,螺螺洗漱完后从床底又拖出他的小包裹,埋头在里面挑拣了半天。贺观棋身上的伤并不重,修养片刻定了心神后便能自由活动了,他坐在灯下看螺螺忙碌,不解的问:“你在找什么?”
“找我的保命符。”螺螺头也不抬,终于从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中找到了几张发黄的符纸。
他把符纸卷了塞在锦囊里,又找来针线穿在贺观棋脖子上,喃喃自语着说:“这是下山前仙人哥哥给的,他法力高强,据说以前跟麒麟大神打架都没输过呢。”
“符纸上只有他三成的仙力,但是对付区区妖邪是够用,那坏东西别想碰你一根头髮。”
贺观棋低头,手摸着脖子上小小的锦囊,心中有些暖意,片刻后却要扯下来:“既是你的保命符,给了我你又怎么办?”
“我可以自保。”螺螺骄傲的说,“别看我法术不精,可真要论到逃命,我可是第一名!”
贺观棋被他那嘚瑟炫耀的模样惹得直笑,心底的那点阴影也在这一刻消散了。
他何德何能,可以遇上螺螺这样好的孩子。
田螺篇
', ' ')('二十一
第二天他们就将这件事告知了严祭酒。
“竟有此事?”严祭酒满脸惊讶,显然并不大相信。
贺观棋点头,沉声道:“学生绝无半句虚言,更不敢欺瞒大人。若是放任此妖为非作歹,我担心它还会伤人。”
见他言辞恳切,严祭酒一时间犹豫起来。如果是旁的学生跟他这么讲,他必定勃然大怒将人打出去,斥责他不许胡言乱语。但贺观棋是他近几年所有学生中最看重欣赏的一位,以他的人品,是绝没可能专程跑到自己面前乱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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