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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让贺观棋哑口无言,他深深地看着螺螺,一肚子准备好的腹稿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如果螺螺愿意跟着他,他当然高兴。可前路漫漫,贺观棋自己都尚且不明朗,担心过分活泼爱玩的螺螺去了那里会过得不开心,因此犹豫再三。
可螺螺却根本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也许这些都不是问题,他的顾虑显得实在多余。
想通了后,贺观棋也不再犹豫,他抿唇轻笑,无法忽视内心升起的一股轻快愉悦:“这么说,你自己都安排好了?”
“你要做我的小书童?”
螺螺忙不迭的点头:“我可以替你背箱子!还能帮忙跑腿干活!”
抛却这些忧虑,贺观棋打心里愿意带着螺螺。正如螺螺所说的一样,一个人去遥远的京城确实有些孤独,有螺螺在,至少他好受一些。
赵思勰派来的人如约来了。螺螺自告奋勇替他把包背在身上,率先跑出家门。贺观棋慢悠悠的跟在后头,将门锁了起来,钥匙放在了婶子那里。
他站在紧闭的门前,没有急着上车离开,抬头凝望着住了十几年的小屋久久不语。
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如果明年秋闱高中,紧接着就是次年的春闱,若他登科进入朝堂,怕是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他在这个地方长大,这里承载着儿时的全部记忆,突然要远走,即使是贺观棋也不能免俗的伤感。
螺螺不懂他为什么还不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贺观棋回神,转头对上螺螺问询的目光,摇头轻声说:“没什么。”
螺螺却忽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因为贺观棋的表情和自己当初下山离开仙人哥哥的时候很像,那会他也是一样的失落难过。
“以后还是能回来的。”螺螺安慰他,“你这么有才华,前面的路才更重要,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话让贺观棋惊讶。
因为贺观棋一直以为螺螺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想不到他原来也有洞察人心的时候。
“你说的是。”他轻轻点头,抬头最后一眼凝视草屋片刻,这才转身往村口走,那里有接他们的车。
早前他就已经告知了几位交好的同窗要去国子监的事,同窗们虽然羡慕,却并不嫉妒,反而欣慰。在他们看来,贺观棋的才华完全匹配得上国子监,能去那里读书才不算辱没了他。因此他们相约着一起来送他,几个人凑了些银两,让他当做盘缠。
贺观棋无论如何不肯收,可最年长的那位却恳切的说:“子徽,我知你清高,不肯收受旁人的恩惠。可咱们同窗近十年,彼此情谊深厚,有些事你不必看得太重。”
“这钱说来并不是由着你挥霍的。须知京城天高路远,你去了后不免要应对许多人情往来,倘若没有银钱傍身打点,恐怕寸步难行。”
国子监中贵族世家子弟众多,贺观棋纵有万般才华,可身世背景单薄,到了那里如果没有足够的钱财,当其余人相约茶楼饭局的时候,他若不去便是不合群,手头有钱,也不用太委屈。
贺观棋还年轻,平生最讨厌这种往来,可他也明白,有些事不是清高能解决的。
所以,他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伸手接下了沉甸甸的荷包。
“陆兄,大恩不言谢。”
“明年秋闱,我们约好在京城见。”
几位同窗悄悄抬着袖子擦拭眼泪,却又异口同声说:“君子一言,定当赴约。”
螺螺跟在旁边,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他想起了自己山上也是有很多朋友的,山上出来两个多月,他真有些想念他们。
贺观棋在同窗们和村子里的各位叔伯目送下上了车,车轮缓缓前行,渐渐驶离远。
螺螺趴在小小的窗户上,扭头看着榕树村越来越远,心里也慢慢地有些难过。虽然他在村子里不久,可村里的人对他很好,尤其是那些干娘们,真是待他好到心坎里,他也很舍不得。
直到再看不见村口最高的大榕树,螺螺才收回脑袋。贺观棋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螺螺悄悄地考过去,把头放到他的肩上,拉着他的衣襟小声说:
“我们以后还回来吧?”
贺观棋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抬手,轻轻地环住螺螺肩膀,轻声应道:“嗯。”
即使是坐车,京城也实在太远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不敢耽误时间,也足足花了快二十天的时间才到目的地。
“贺公子,前头就是国子监了。”赶车的小厮跳下马车掀起帘子对着贺观棋说道,“我家老爷的意思似是,让您先去拜访一下那位严祭酒,他会给您安排。”
贺观棋轻声道谢,带着螺螺缓缓下车。
螺螺站在国子监门口,仰头轻声惊呼。这地方实在恢弘气派,连外头雕刻的石狮子都透着三分威严,震慑着所有意图不轨的宵小。
与赵思勰派来护送的小厮道别,贺观棋却无心打量周围,风尘仆仆赶路二十天,他着实累了。隻想赶紧去拜见那位祭酒大人,然
', ' ')('后寻个地方住下来,好好休养一番。
怀中揣着赵思勰的信,贺观棋跟在引路官后头来到严祭酒的住处,彼时刚好是傍晚,那位严祭酒有空,亲自接见了他。
螺螺不敢乱动,乖巧安静的站在贺观棋身后,尽心尽责扮演着一个合格的书童,生怕给贺观棋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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