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砚清楚感觉到某种暴虐情绪,正在他全身游走,愈发要侵蚀掉他的理智
可突然,耳边响起了很轻很软的一声:薄砚,我我为什么感觉你在晃?
这一声就好像无尽地狱中忽然漏进来的一道光,薄砚倏然一滞,周身气场瞬间就散了大半。
不行,不能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阮眠的第一次社团聚会,他有一步做错,阮眠之后在社团里可能就会不太好过了。
半晌,薄砚扯了扯嘴角,竟然还笑了一下,一改之前的强势态度,忽然朝红头发男生伸出了手。
他这个动作太突然,不要说红头发男生了,全场看戏的人都愣了。
还是唐清最先反应过来,急忙道:红毛,人这是跟你握手言和,你还不快握?
红头发男生又呆了两秒,见薄砚并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反驳的意思,才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薄砚的手。
可也就是握住的那一秒,薄砚忽然加大了力道!
红头发男生被捏得生疼,想要把手抽回去,却根本拗不过薄砚的力道;想尖叫,薄砚却又忽然凑近,嘴角还是勾着的,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轻描淡写道: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眼睛,否则的话
说到这里,薄砚停顿片刻,又轻声笑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学长,我猜,你应该不会想知道,否则会发生什么。
他特意叫了一声学长,明明该是恭敬无比的一句称呼,可此时此刻从薄砚嘴里讲出来,就绝对没有分毫恭敬的意味。
红头发男生不自觉打了个颤,只觉得眼前人像是地狱修罗。
薄砚终于放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站直,从始至终,脸上都还挂着淡淡笑意,只是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红头发男生颤巍巍坐下来,额头竟已沁出了一层冷汗,不知是因为太疼,还是太害怕。
薄砚眼神飞快掠了一圈,最后拿起桌上一杯没动过的威士忌,看向唐清,很礼貌一般说了句抱歉,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淡,小阮他身体不太舒服,我就先带他回去了,扫了社长还有大家的兴,我替他自罚一杯。
话落,薄砚就把手里酒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酒杯被他随意放在桌台边,薄砚敛眉思索一瞬,又开口道:我们就先走了,各位慢慢玩,今晚随意点,我来买单,算作阮眠加入贵社的一点小心意。
这所说所做,都极尽周全,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大一新生的程度。
唐清当然明白薄砚的意思,她也利落又拿起一杯酒喝尽了,笑道:那我就先代替我们全体电竞社,谢谢阮眠啦!今晚吃好喝好!
大家也都渐渐反应过来,急忙都对阮眠表达了谢意,气氛总算重新热络起来。
薄砚轻吐出口气,走到了一直在一旁乖乖站着的阮眠身边,低声问他:能自己走吗?
阮眠毫不犹豫点头,大声回答:当然不能!
薄砚闷笑一声,低声和他打商量,那我扶着你,你先自己走到楼下,我就背你,好不好?
他这句话有点长,阮眠像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干脆点了点头,继续大声回答:好!
薄砚伸手,从后托住了阮眠的腰,维持住一个半抱的姿势,一步步往楼梯口走。
走到楼梯口,要下去的前一秒钟,薄砚却又突然回了下头,眼神落在角落里的赵群身上一秒,就又收了回来,若无其事继续半抱着阮眠下了楼。
都已经看不到薄砚和阮眠的身影了,赵群却还保持着缩在沙发里的动作。
薄砚刚刚那一眼,就像洞察一切了似的,好瘠薄瘆人!
下到一楼,薄砚先去吧台,办了张会员卡,毫不吝啬充进去一万,还和服务员讲清了,楼上今晚的所有消费都记在他卡里。
讲好之后,薄砚又问服务员要了张湿巾,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连指缝都不放过地,把刚刚和红毛握过的那只手擦了一遍。
这才又半抱着阮眠出了清吧。
一出去,薄砚就在阮眠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我背你。
阮眠喝醉酒后真是意外地乖,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趴在了薄砚背上,手臂还十分熟练似的,环住了薄砚的脖颈。
薄砚托住他的腿弯,确认把人背好了,才慢慢站起了身。
可才刚一站起来,薄砚就突然蹙了蹙眉,脚步也跟着微微踉跄了一下,他在原地站了两秒钟,缓过来后才继续走。
趴在他背上的阮眠倒是无知无觉,还笑嘻嘻道:薄砚,你看你又晃了!
薄砚轻嗯了一声,故意说:我和你一样,我也喝醉了。
你乱说!阮眠果然不高兴了,他夹在薄砚腰侧的两只小脚前后晃了晃,凶道,我才没喝醉!我们酷哥,那可都是,都是千杯不倒!
行,薄砚很顺着他,知道了,你是千杯不倒。
阮眠这才满意了,小脚又晃了两下。
可过了没两秒钟,阮眠却又突然紧了紧环在薄砚脖颈上的手臂,大喊一声:糟了!快停下!
薄砚被他勒得一滞,站定,闷咳了两声,才问:怎么了?落东西了?
阮眠小脑袋垂在薄砚颈侧,点了点又摇了摇,不是,不是落东西,是落糖糖了!我和糖糖说了,让他来接我的,他还没来!
薄砚被他蹭得心痒,偏过头去深呼吸了一下,才说:温棠不来了,他就不知道你在酒吧,你那条信息发错了,发给我了。
这句话的长度又超出阮眠的理解范围了,他愣了愣,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呐呐重复道:发给你了?
薄砚嗯了一声,放心。
说完,他就继续走了起来。
薄砚说的是实话,阮眠那条消息确实是发给他了,不然他也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薄砚很庆幸,阮眠这条消息发错了,让他收到了。
不然,他不敢想象不然会怎么样。
他不是不信任温棠,只是温棠看起来比阮眠还要柔弱两分,薄砚实在不放心,面对像刚刚那样的情况,温棠能否处理得好,又能否保护好阮眠。
薄砚说了让阮眠放心,阮眠就真的放心了,就好像潜意识里,对他有一种信赖感。
走了两步,阮眠又突然道:薄砚,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薄砚像是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意外之喜,微愣了一下,才笑着应道:当然好,你唱,我听着。
在阮眠开口前,薄砚忍不住揣测了一下,阮眠会唱什么歌。
阮眠喜欢落日飞车,应该也会唱他们的歌?
可下一秒,阮眠一张口,就把薄砚所有念头都打散了,薄砚身形都跟着滞了一下。
只听阮眠放声歌唱:啊啊啊,我就是黑猫警长!
那声音又奶又软,浸了蜜似的。
薄砚难得爆了句粗,这他妈是要可爱死谁?
这真的是他免费能听到的东西吗?
之前在鬼屋里时候的担忧又重新浮现出来了
阮眠酒醒之后,真的不会把他灭口吗!
趴在薄砚背上的阮眠,当然对薄砚心里的OS一无所知,他自顾自唱得乐呵。
从黑猫警长唱到葫芦娃,又从葫芦娃唱到喜羊羊,再从喜羊羊唱到两只老虎
每唱完一首,还非要问薄砚一句:好听吗?你喜不喜欢听?
薄砚一遍遍不耐其烦地回答:好听,很喜欢。
就这样一路走回了宿舍,真是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