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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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在被林空解决之前吐露了关于塔撒所有的事情,包括藏货地点以及最近的一次交货时间。

千悸带着人在码头和仓库设下埋伏,返回后看见林空站在院子里,肩头站着一只他养了几年的白雕。

这种雕及其凶猛,千悸亲眼见过它用爪子击碎猎物的头骨,它被林空驯养的很温顺,但只限于对这位主人,其他人半步也靠近不得。

林空找来仓月检查了一下千悸的枪伤,仓月手中拿着纱布,看着伤口微微凝神,林空看了他一眼,五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仓月回了神,收拾好医疗箱走出门外。林空凑近千悸,温声道:“乖,先休息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煮点粥。”

林空走出门外打发走了下人,仓月在一旁候着。

“看不出什么,但这里很少有人会这么处理枪伤。”仓月顿了顿,“除了……”

林空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饶有趣味地笑了声:“是么。”

他的语气不重,眼底的阴寒却让仓月不敢再接话,他跟了林空近十年,了解他的性格和作风,野心大,占有欲强,冷血无情,在这里谁都知道千悸对他的重要性,其他人和他独处一室都不许,程疏眠,这个已经形同陌路的人,是他多年的眼中钉。

林空回到房间的时候,千悸已经面朝着窗外睡着了。他整张脸被阳光包裹着,那双淡得没有情绪的眼睛看不见了,精致的五官仿佛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林空很满意在他身边长大的这个千悸,他赋予了他最好的生活,知道他聪明,从小便开始给他找最好的老师,他喜欢什么他便让他去做,只是有一点不好。

五岁的时候,千悸逃过。

那时候的他刚刚接手这一片的生意,忙得抽不出身时刻看着千悸,他把千悸交给了一位老师,只要千悸不听话便会动手,甚至把他绑在板凳上训斥,那时候的千悸稚气未脱,也非常执拗,一天不吃不喝。

一天夜晚,千悸趁周围人熟睡之时避开了大门处的保镖,翻过高墙逃离了他的管控。

找千悸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久,十五天,在这十五天内,千悸遇到了程疏眠,两个人度过了多个日夜。

把千悸抓回来的那一刻他当场毙了那位老师,当着千悸的面,而令他非常不满的是千悸变得更不听话了,他想离开这里,去找说要带他走的那个人。

他怎么允许。

那晚,千悸被他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他让下人停手,怜爱般地抚摸着千悸白皙的脸,话语冰冷:“千千不听话,该打。”

可当他看到千悸因为疼痛而皱着的眉头,心中像是被刀狠狠刺过,他擦去他嘴角的血,心痛地说:“在我身边不好吗?这里以后是我的了,没人敢动你。”

他一直记得捡到千悸的那一幕,那是个雨天,千悸正在角落怯怯地看着他,他们两个人都是孤儿,之后遇到一个男人认他们做干儿子。他们的养父做的是军火生意,用人的地方太多,养父觉得他性格沉稳,开始培养他,希望他能成为顶尖的打手,于是他便开始了每天每夜地狱般的训练,头撞墙身上掉肉满地鲜血,饿到发晕被人打到口吐白沫,十二岁的他吃尽了苦痛,多次差点没命,那时的他就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被人踩在脚下。

而千悸会在四周没人时偷偷给他送来饭,那双眼睛澄澈,看向他充满心疼。那时候他就想,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改变他的性格,单纯容易被人骗,懦弱只会被人欺负。

养父去世后他接手生意,也开始训练千悸,他是为他好,顶尖的教育,最好的生活环境,强健的体魄是他们这行人必须拥有的,他替他想得周到,没想到千悸并不接受,反而想要逃。

偏偏遇到了程疏眠。

他和程疏眠认识得更早一些,但他和程疏眠不一样。程疏眠想离开这座岛,不想掺合家族的黑产业,可他只想把这里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早早就盯上了一个人——这半座岛的主人航远,也就是他和千悸后来的养父。

两个人观念不合,不欢而散,这十几年来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今千悸再次遇到了他。

偏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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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群岛的夏天气温不算高,靠近海的天黑云布满,码头边昏暗的灯光照着漆黑的海面,远远瞧不见人。过了一阵两辆车在远处停下,远光灯开着,体型微胖的男人下了车,身后跟着几个黑衣男。

塔撒点了根烟,留保镖在原地,自身上船检查货物,待他下船之时,周围如鹰一般紧盯着他的人一拥而上。

“砰——”

一瞬间枪声不断,几名保镖来不及反应随着枪响倒下,塔撒吐掉了烟,身手极快,掏出枪躲在了废弃的铁箱后,探出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下仅剩两个,他低骂了一声,转身想要逃。

而这时,头顶出现一片阴影,塔撒惊恐地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一脚踹飞,力道大得难以想象。

“砰!”

又是一声。

塔撒睁开眼,看见了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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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的脸,以及用枪指着天的林空。

林空低着眼帘看他,仿佛猎物注视食物般,眼里透出嗜血的残忍,笑着说:“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你——”枪已不在手上,塔撒身子往后缩,“你暗算我?”

林空笑意更浓,把玩着手机的枪,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塔撒看了一眼千悸,眼里愤恨,他知道林空这个人的毒辣,今晚他已无处可逃。

“我警告过你老实一点,可你非要送死。”枪在手中转了一圈被牢牢握住,最后指向了塔撒的脑袋,林空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你伤了我的人,这一点就足够你下去喂鱼了。”

塔撒发出尖锐的笑声,整张脸扭曲起来:“你的人?这个?真是想不到,亲手杀了自己养父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大动干戈?”

海边的风斜斜吹来,林空沉默了一会儿,索之从后方跑了过来,神色凝重,在林空耳边低声说:“有人来了。”

“谁?”

索之犹豫道:“……您认识的,程家的人。”

林空眯了眯眼睛,随即笑了一声,脸色远比刚刚沉得多,他收起了枪,抬头看见不远处正在靠近的身影。

程疏眠走在最前方,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高大的身影随着灯光的照射渐渐清晰,千悸盯着他,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仅仅几米远的距离,足够千悸将他整个人看得清楚,他看见程疏眠的目光掠过了他,看向塔撒,最后停在了林空身上。

两个人的对视使空气凝固,林空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啊,程总。”

大风吹起了地上的灰尘,像残骸飘过。程疏眠站在原地,声音在风中响起:“我要带走一个人。”

“嗯?”林空手指摩挲着枪身,不解似的皱了皱眉,“程总这是要越界从我手里抢人?”

程疏眠在风中伫立,平静道:“我知道你们的恩怨,但很抱歉,他在我的地方犯下的事比这严重得多,所以他交由我来处置。”

千悸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指的是塔撒。

林空把枪上了膛,丝毫不退让:“如果我说不呢?”

话音未落,林空把枪递到了千悸面前,如机器般冰冷的下达命令:“杀了塔撒。”

千悸能感觉到程疏眠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场面内心都毫无波澜的他,此刻心跳却加速不止。

他接过了那把枪,缓慢抬起,直对着塔撒的脑门。

海浪拍打悬崖峭壁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周围风声阵阵,白沙弥漫。

枪声久久未响起,林空抬了抬下颚,眼神直逼千悸的眼底,很轻很轻地说了句:“他不记得你了。”

千悸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

他看出来了,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来了。

程疏眠不记得他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在程疏眠的注视中扣下扳机。

塔撒眼睛红得像充了血,紧紧盯着千悸,他看出了千悸的犹豫,趁林空视线不在他身上时抬手握住了千悸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近身边,连连后退了数十步,枪对着千悸的太阳穴。

“放我走。”塔撒的手指停在扳机上,看着林空,“等我安全了我自然会把他放回来。林,做事不要太赶尽杀绝。”

林空的脸色沉得可怖,他并没有回应塔撒的条件,只是看着千悸。

千悸被塔撒控制着,五官隐没在了阴影里。他抬眸看向了远处的程疏眠,他的眉头轻轻皱着,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跟着塔撒上了船,渐渐的,程疏眠离他越来越远。

塔撒一直环顾着四周,直到船行驶到海中央才算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一直面无表情的千悸,笑道:“都说林有个宠爱万分的人,果然不假。”

千悸低着头不做声,塔撒接着说:“你说如果他心爱的人死在我手上,他会怎么样?”

远处灯塔的光照射着大片的区域,千悸看见那座岛上的曼陀罗花开了,在夜晚的风中摇曳。

他看着远方,眼神平静,声音含着冷冽杀意:“你凭什么认为,区区一把枪就能控制住我?”

话音未落,千悸反手快速地抓住了塔撒的手腕,伴随着塔撒的哀嚎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塔撒拼死扑向他,枪被远远甩出,千悸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将枪重新拿回手中。

“砰!”

“砰砰——”

船晃得厉害,塔撒惊恐地逃着,躲掉了几枪后看向了漆黑的海面,在他起身跳海的同时,千悸再次扣下了扳机——

“砰!”

一枪打中塔撒的右腿,人已经跳进了海中,海面平静下来。

而就在这时,一颗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

千悸蹲下了身躲避,听出了开枪的方向,他看向海的对岸,隐隐约约能看到十几个人,枪声源源不断地响起,不让他有机会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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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考虑的时间,千悸跳进了海中,游向了他想要去的方向。

曼陀罗花开了。

千悸浑身湿漉漉,微喘着气,注视着眼前大片的花朵。

他仿佛看见了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短短的十五天成了他心中的永恒,他一直记得程疏眠对他的温柔照料,两个人都迷路时互相依靠着度过。

只是说要带他走的那个人已经把他忘记了。

千悸往前走了一步,而就在此刻枪声突然响起——

“砰!”

腹部传来刺痛,千悸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摸了满手的鲜血。

……他中弹了。

身后的枪连连打空,千悸捂着伤口跑进了花海中,他停了片刻,听见远处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正在朝这个方向靠近。

塔撒的人追来了。

要逃,他想。

练就了十几年的身体素养让他撑了好长一段时间,千悸跑了一阵躲在了一个大石头后方,撕掉衣服的一角堵住了流血的伤口,趁着灯光他看见了落在曼陀罗上的血,那群人正随着血迹判断他的方向。

越来越近了。

千悸屏气,手里的枪时刻准备着,他敏锐地听到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没等他转身,极近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塔撒的人接二连三倒在了花海中。

千悸微怔,转身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呼吸一停,看见一道身影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程疏眠站在他面前,看见了他手心鲜艳的红,视线落在了他袒露在外的受伤的腹部。

接着,他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

“安全了,别怕。”程疏眠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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