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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昱到家那会儿,谢旻已经醒来好一会儿了,见他回来随手拉了下被子,打着哈欠问,“冷么?天亮了没有?”
严昱正要接近抱他了,还自以为谢旻与他待着警觉性降低了,还没走近,便又听得人说,“……把血洗干净再回来,生怕我发现不了是吗?小兔崽子。”
严昱拢着外套,俯身亲他,谢旻弹了下他的额头,“下回再不和我商量,偷偷做这些事儿,你就自己到外面睡去,”见严昱还没要走的意思,“惯得你,快滚……”
严昱笑了下,麻溜的滚了,先把外套脱了扔到旁边,又去洗了溅上的血,上床便将谢旻拥到了怀里,侧首又要亲他,“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回去了。”
谢旻嗯了声,发觉他的皮肤微微散发着凉意,便随手将人搂紧点,声音就在严昱的脸侧。“……不好好待着作什么妖呢?嗯?上次受伤还没长记性?”
谢旻点点他缠着的绷带,“手臂上的伤口还裂着呢,就又开始不听我的话了?全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他这质问的声音发懒,倒像是调情般,呼吸的热气就在严昱的脸颊边。
严昱没说话,就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懂他话里透着的担忧,看似责怪,实则是害怕他的绷带裂开,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怎么那么别扭呢?
“我没有,”他哑了下声音,“阿旻,你要不要检查下我有没有好好听话?”眼见谢旻没有要笑的意思,他便又道,“……是我考虑不周到,我不想让害你受伤的人依然还好好活着。”
“你别顾虑了,他们发现不了我的。”他蹭了下谢旻的下颌,“相信我。”
谢旻被他撒娇撒的没可奈何,便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仿佛被锯嘴似的,一时间没话好说,依然憋着气,便蹩脚的关心了下他的伤势,“……我知道,伤口还疼吗?”
至于案发现场他已经懒得关心了,……严昱处理事情他还是相信的,只要警察找不到这里,交易完成他们便走得远远的,管他最终会怎么结案呢。
至于朴长官……人死了便死了,既然做出三年前的事情,便要做好有一天要付出代价的准备,哦,还有吴峰。
“人死了就死了,”谢旻将人搂了下,“下次别忽然心血来潮了,自己伤还没好,给我报哪辈子的仇?”
严昱没应,虽说谢旻懒得在意朴长官到底死没死,但他不想让那些人好好活着,自然没觉着委屈,反而还觉得谢旻的担忧受用得很。
“嗯,再睡会儿,天亮了我们回家。”
及至回到家里,苏颐澜和莫灵惜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谢旻没料到这么快就把人请来了,微微有些惊讶。
莫灵惜依然是严昱初次见的样子,仿佛几年过去了,她丝毫没有任何改变,见到严昱还有些愣怔,“……小孩儿已经长这么大啦?真是够快的啊,有没有兴趣和我搞搞炸弹……”
苏颐澜一听,她那收徒弟的病又犯了,便翻了个白眼,“T的人还用你教?”她想起严昱那冷漠样,便又笑了下,“……这小崽子可是谁的账都不买。”
莫灵惜轻啧一声,“唉,真没意思,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严昱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由苏颐澜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莫灵惜懒得听完全部,“……和警察交易扳倒吴峰?”她像是听到了笑话般,轻嗤一声。
“这些话我今儿就当没听见,劝我策反就罢了,我和警察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你们对杀人放火不满意,想着逃离,可是我满意得很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吴峰那没骨头的狗东西把我推出去,”她似乎很轻的笑了声,“……值了。”
“既然有活着想可能,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你怎么……”
“小苏姐,别劝我了,我已经活够了,”她依然笑着,“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我不过苟且偷生,就算我死了,被挫骨扬灰了,我都不可能与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交易,我死得其所,我心甘情愿。”
于是苏颐澜便轻叹一声,再没话好说。
莫灵惜与段平新认识的很偶然,几乎纯属于俗套的“英雄救美”,还是段平新自以为是的英雄救美。
他在警局虽然很受重视,破获了很多案子,被委以重任,调查当初莫灵惜第一次犯案的化工厂爆炸的那件案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这个女杀手,甚至为之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连莫灵惜都没有明白,她到底哪里值得被段平新这般珍爱了。
但可笑的是,至死前,他依然相信莫灵惜是那个误入歧途、不谙世事又天真的小女孩儿,他有过拯救她的想法,但依然被她拖下了沼泽。
莫灵惜不知道他后悔没有但是她已经后悔的想要到阎王爷面前说道歉了。
她第一次接的任务便是在化工厂里隐藏炸弹,但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大型任务,她根本控制不好剂量,最终差点伤到了自己。
巧的是段平新正好路过,眼瞎以为她是无意路过被
', ' ')('炸弹伤到的普通学生,反应迅速便将她救下来了,顺口又嘱咐她“好好学习”。
然后给警局里的人打了个电话,迅速出警了,莫灵惜当时想,这人眼有多瞎啊,犯案凶手就大摇大摆的在他眼前站着呢,他还莫名其妙担心有没有受伤……
这至少得是个八百度近视吧,那会儿她还没想到,这八百度近视最终会爱上她,而她一生都被禁锢在这爱里。
那会儿她只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便隔三差五的往警察局里跑,甚至给自己搞了个假身份。
当然没有人去查,毕竟和段警官有暧昧意思的小姑娘,谁没事儿去查啊……当然也怪她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
她甚至偶尔还能听到一些人有关案子的分析,便能提前做出相应的准备,……可是每每这般做,警局里当然会怀疑出现了卧底,她的身份很快便瞒不住了。
但她丝毫没有在意,反倒愈发玩味起来,想看看段平新到底会如何选择。
最先是段平新怀疑到她的,虽然他被莫灵惜具有欺骗性以及当初化工厂“女学生”的身份欺骗,但他依然还具有刑警的敏锐特性,最终便将目标锁定到了她身上。
那会儿莫灵惜已经能确定段平新爱上了她,所以毫不在意身份的暴露,她依然觉得这人好玩儿,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选择,……她年少轻狂,给段平新出了个永远没法回答的选择题。
莫灵惜被他掐着下巴的时候轻轻笑了,平常那副乖顺的样子丝毫不见,像是狐狸般,“……唉哟,这么生气啊?可是是你自己觉得我是女学生的。”
“段警官,你说爱上一个杀手,你是不是要为你的天真付出代价?”
莫灵惜记得,当时的段平新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她看,几乎要将她的心攥疼了,被气得眼睛都发红,如同雄兽,“……你这么践踏我的真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他只要随便打个电话,便能将莫灵惜送进监狱里,可是他没有,而莫灵惜赌的便是他的犹豫、享受的便是被这样神圣的人包庇,自此便不再圣洁,而变为了普通人。
他把信仰丢失了。
于是如莫灵惜所言那般,终究付出了代价,被曾经勾肩搭背、欢颜笑语的兄弟一枪毙命,可能临死前还在想着她,又可能是信仰坍塌,无法重建,她记得他的遗言竟然是,“放她走……”
恐怕谁都没有料到,连莫灵惜都没有,但她依然离开了,仿佛从没有为这个男人伤心过。
唯有她自己明白,……她的爱根植在骨子里,等反应过来自己爱上了段平新时,这个人已经永远消失在了世界上。
既是她的错,更是警察的错,他们身份悬殊,就算没有她故作玩味的试探,恐怕也难有完满结局。
……她自然与这群道貌岸然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平心气和,更遑论交易。
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这世上不过是又少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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