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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的被困在了一隅方鼎之中。
道行浅的人已经心境大乱,尖叫、哭泣、呼喊声十分嘈杂。常正一一剑指向檀弓,他的声音很响亮清楚:“姓栾的,你在搞什么鬼?”
他只听到檀弓念念有词一长串话,还没听清在说什么,就见到丹鼎轰然倒下。这位栾道友有名无姓,来历不明,甚是可疑,此时若说他方才是念动法咒,与这竹林主人朋比为奸,想要炼化他们一众,这可真是大有可能的猜想。
檀弓看也未看他正乱颤的剑尖,也没拂去,只是淡淡道:“子姑待之。”
大丹师也对檀弓行藏存疑,且见他衣袍上并无丹师的秘文,又且听说他是一琴师,琴功已经极耗费心力了,怎可又兼修一门丹术?但想起白鹿上仙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之态,又看檀弓举止舒雅,轩昂自若,其气量胸襟,绝非寻常金丹修士之所可以有,心里异样得很,便不再帮腔,却也不劝常正一,只是隔岸观火。
琴剑阁的曹念齐是主笔曹贤孟的侄子,此时偏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是琴剑阁今年新聘的通议,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又兼之他有些横衝直撞的傻气,见到什么都爱乱记一通。
常正一余光看见了他,自觉在睽睽众目之下不好公然欺压一后辈,传出去妨了声名,隻得将剑撤了,这刚一转身,脖颈冰凉。
慕容紫英挑剑对着他,双眉一竖,脸现怒容:“栾高师不同你计较,你便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这时,忽地又一阵摇动,拍的一下,鼎壁上巨石滚落,落沙扑扑,若有心人去数,正好二十七下。
一个幽兰剑派女弟子吓得六神无主,将陈天瑜衣襟扯得太紧,连同她一齐要落入火海中,却是檀弓拉了她上来。不等她急急忙推开道谢,檀弓已转身离去。而王含贞左右缩脚,弹跳好生灵敏,生怕火星溅着自己,又像是腊月里躲鞭炮似得,还捂着耳朵。
云如露是水木双灵根,他动用后天逆天手段,已融成了一簇细弱的冰灵根,此时在此鼎中痛楚不堪,同理还有陈天瑜,众人中但凡无有金、火灵根者,此时都恹恹无力,修为缩了一半,只能坐下来入了定,抵御这等燥热之气。
第二十七下过后,鼎内渐尔恢復宁静,但脚下的岩浆仍是咕噜咕噜地冒泡。
卫璇的声音中混杂巽风之气,能传到这巨大丹鼎的每个角落:“可否一见前辈?”
岩浆忽地静止了,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人人缄口不语,大气不敢出。
忽地,从那深渊火海中,升起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形。
那人盘腿坐在一块火岩之上,长眉胜雪,神情安泰,原该是有一段道骨仙风,但他两颊凹陷,枯发似蓬,隻显出垂垂老态。
老者缓缓地说:“请解出琅轩华丹的少年高才与我一见,以足老夫平生之愿。”
他的长发之下,眼下乌青,双目无珠,甚为可怖。
卫璇念及檀弓自小丹田缺损,其实不能亲自开炉炼丹,尚不知道这老者是何用意,便对着檀弓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可就是因为正主没有出来及时承认,旁人便生出许多别样心思来。
大丹师道:“这位老前辈,你的两位家臣不告而别,我们怎的知道哪一个方子对劲?你用一个大鼎把我们罩住了,这便是你竹林的待客之道?”
老者慈祥地笑了:“你们其中必是有一人已堪破琅轩华丹之妙,神鼎有所感应,这才会从天而降。只可惜如此经天纬地之才,老夫目盲,亦识不得。”
有人已热得不耐烦:“这位老前辈,我们都敬重你,这一路上规规矩矩的,要脱衣服脱衣服,要卸兵器卸兵器,好容易走来这里,你何必再卖关子,虚头八脑的!我们图个什么?只是为过来问你要一个人罢了!”
老者却打断了他说:“几百年来,踏足竹林者络绎不绝,各有心事,各有所求,却或埋骨于山庄大阵,或送命于七道竹林…天可怜见,老夫终于等来了一个能解琅轩华丹的人,可他却背信弃义,盲我双目…呵,令老夫如何再信他人……”
他冷笑了一声:“这位少侠,你若忍耐不了…先尝一尝我受过的苦处,便舍我一对招子可好?”
说时迟那时快,老者伸手一摄,于数十人中,已左手抓住了那人的喉咙,右手两指弯成弓状。那人如雏鸡落入鹰爪,挣扎都没办法,只能杀猪也似地叫起来。
卫璇见状笑道:“是我们鲁莽了,老前辈积威又深,法力又高,我们不敢忤逆前辈,况且又何苦落得个前工枉费?前辈有何所托,尽管吩咐便是,哪里有客先遣主的道理?”
王含贞害怕:“老爷爷…你…你要炼了我们不成!”
卫璇却先替他回答:“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这竹林中引路的仆役尚高你我几重大境界,这位隐世高人倘真存了此意,何必与你我区区蝼蚁多费口舌?我们岂不是已被炼了九转了?”
老者将手上的人提起,如举婴儿,掷在地下,对卫璇露出笑意:“呵,你这个后生倒是明白实务。”
常正一急忙道:“那敢问前辈,方才谁写的
', ' ')('才是正确的琅轩华丹?”
这时,火焰中升起一方丹鼎,老者道:“你们谁与我合炼一炉,便可知之。”
炼丹峰会分为独炼与合炼。独炼是以炼出仙丹的品阶最高者拔头筹;而合炼便是一人操阳爻,一人执阴爻,很像乐器的合奏,但若二人中有一丹术落于下风,用火符差失,有坏丹元,成丹便会丹华驳杂,是阴之过,还是阳之劣,一眼便知,故合炼又称斗丹。而丹师大多性温喜静,这么斗容易伤和气,一般也没人主动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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