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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只见到一个中人之姿的修士,法袖无风自动,不知是否刻意藏了修为,便重重搁了笔:“阁下说什么?”
他见这修士眼皮都不抬,便一步一步走近道:“既然阁下说本仙不是无化丹殿中人,那阁下又是什么来路?”
檀弓正然示意卫璇替他笔录,声音比平日说话还小一些,故只有白鹿上仙走得近才听清了:“…火烧药釜二百日,变成黄水月华,勿发,又始更兴火,如前法,复一百日,合前三百日,寒之九宿,而发之,众精结苞,仰着上釜,苞中有白水,如玉膏状,自徊、动,常左行,流动于苞中…”
白鹿上仙面色越来越白,听到“众精结苞”一句时候,脸色已如同和棺材板里倒出来的一样。
“次纳金牙石,次纳胡粉,次纳空青,次纳石硫黄。取白虎脱齿五两,流丹白膏一斤,倒行神骨五两…”
白鹿上仙已僵在原地,大丹师大着胆子抬头一看,见他两股战战。
真正的《太微灵书紫文琅玕华丹神真上经》!
三十五重天上,位高如同北极四圣,也绝难一窥的太微神真上经!
檀弓微微蹙眉道:“北帝玄珠…玄珠乃攻伐之剂,琅轩华丹在收敛……故而北帝玄珠可弃之不用。”
白鹿上仙连退五步,跌倒在泥地里,隻忙夭夭逃去,但忽觉脚上有一副千斤的枷锁,琵琶骨被无形的利器刺穿了。
大樊皇朝众人十分惊骇,全都杵在原地。
檀弓传音道:“司法,舒之。”
天枢盛怒攻心:“考求诸罪,岂复过此!”
无须难得与天枢统一战线:“老厌物,你快查查这哪来的妖怪?本事还不小!好大的胆子!瞎充我无化丹殿的门人,就是伏柔和伏烈,我也嫌不够格,连扫地都不配!他也称什么座下神兽!咳,等我好了,扒皮抽筋,绝不放过他……!”
他说到后头,又开始咳嗽起来。
天枢说:“天帝座下只有一隻大明紫虚凤君,何来白鹿上仙之说。众生不信善因缘,不研道藏,反耽着五欲,诽谤大乘。愚鲁者民…雷祖此言非虚。”
檀弓却说:“下民无知,众从其义,由来如此,焉能如圣人生而致知?真道大慈,善知众生根性差别,禳度之法,感化之机,常无弃舍。司法,天道当以爱人为心,恕思而后行。”
“爱多者则法不立,威寡者则下侵上。”天枢还是要轰掉白鹿的魂魄,打入大地狱中。
“世人苦痛切身,与我同身,与道同根。”檀弓道。
因着玄铁神链的传递,他们三人的传音亦能进入白鹿的耳朵,他听了那“太微”二字,早已泪朦双目,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再听到后来,更是吓得抖如筛糠,连大天帝施恩饶赦的话,都没听懂。
但在其他所有人看来,只是不知哪来了一个小孩骂了一句,而且并不见其人,白鹿上仙遂冷笑着走了过去,而栾道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遑论说话了,尔后他便跌倒在地,痛哭起来,哪有半分仙姿,隻像个水鸡。
其场面之古怪离奇,令众人都惊掉了下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把吓掉了的眉毛捡起来安上,小声议论怎么回事。常正一是两个世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云如露虽面无表情,但在桌底下用剑鞘打了打慕容紫英,慕容紫英又伸手拉拉卫璇,卫璇看了一眼檀弓,正好与陈天瑜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王含贞最为清奇,他游离于此事之外,连白鹿上仙出现,都不大见得知道,他就隻专心看檀弓解丹呢。这时忽见檀弓眉心隐隐有金光跳跃,但再一揉眼,却又好像只是阳光太强,正巧照到他罢了。
最后,天枢重重叹了一声:“太微,群下不宁,谁人之过也!”
玄铁神链松开之时,那白鹿的鹿角不折而断,仓皇逃去。
檀弓道:“为鹿失角,无能为恶。”
大樊神朝的人不敢去追,只是把那断角围在中间,都盯着看,却谁都不敢捡起。
可是这时,突然之间,千钧劲风席卷而过,狂浪怒号,将十万里铁窗吹破,此时若是不闭上眼,绝对能将人眼眶里的水也一尽吹干。
卫璇忙把王含贞拉到身后。伴着一声轰然巨响,翻海波而振山岩,地轴摇而天关撼 。再睁眼时,凌霄、玉京二人,早已杳然仙去。
只见面前有一座硕大丹鼎,大若华宅美院,众人如被无形巨力钉在原地,又如深陷泥潭,要为大地所噬,流入地心。
檀弓左手圣骨擒玄铁神链,缠缚丹鼎,他方才所写的丹方已高悬其上,正自吐出枚枚璀璨金字,伴着头顶的日月星辰大珠小珠落玉盘,一齐全都掉进了巨鼎之中,夜色如墨海一般倾倒,流玄黄水万丈,一泻而下。
五色正雷霹雳作响,又有净灵大雨杀杀声,轰隆轰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好像四极天柱都为之倾塌,只听檀弓念: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
砰的
', ' ')('一声,丹鼎突然翻倒,牢牢将所有人盖住!
白龙服帝心简断 色授魂共效绸缪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卫璇甫一睁开眼,脑中便迸出了这八个字。这里的精气浑浊不堪,似乎都没有分出五行与阴阳,像是檀弓那天说的“天地初生,昧昧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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