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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璇笑道:“想谢我?那你用神识唱呀。”
话已至此,沈并不再推脱。
“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消日出不见人。”
“欸乃一声山水绿。”
四人登舟太湖已是午后,此时船行了也有个把时辰。天上彤云密布,低低地压在头上,云边上的一针一线都明朗可见。
行至一窄沟,卫璇掀帷一看,已出太清仙宗三百里,云丝居然不动,偶地吹来几声呜咽寒风。
沈并看檀弓已悠悠地醒转过来,心里头有千句万句轻软温暖的话想一吐为快,终究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沈并扣动手上的精钢护指,伴着一阵剑戈相交之声,沈并问道:“船家,我们这是在何地?”
那船夫答道:“过了白鹿台,就是仙墟。”
沈并嘴唇动动,没再说话。
檀弓心头巨震,五内暴沸,喉头里的腥甜气味已止不住地要涌上来。再看时候,只见船边黑水翻卷,浪涌滔天。一个浪头破开帷幔,忽地打上来,双目立时就是盲了。
“把他们抬上岸。”船夫对沈并道。
“是,师父。”
心摧折哀断山重 空悲切百忧感从
卫璇被冷水浇醒。
他胁下一阵剧痛,隻想起滔天巨浪之中,一道紫光似流电似得甩来,将人劈得神魂皆失,哪容得再做反搏。
一掀眼,就见那船夫正面色阴沈地打量着他。
他双手一挣,隻觉得身上被一条无形无质的绳索所缚,越是动弹,绳子便越缚越紧,直直嵌入肉里。
他立时转头去看旁边,只见檀弓也被绑在树干之上,发梢带水,双目紧阖,憔悴冰霜。
而且不断有金色光点自他眉心、胸间、小腹散逸而出,在这昏黑潮冷的野外恍如漫天星子。
那边是檀弓上、中、下三处丹田,如此一来,那光点大抵就是筑基修士凝实在丹田中的真炁不错了。
是何人把檀弓伤得如此深重?以至于丹池破碎、真炁溃散!
船夫声气泠然地开了口:“卫璇玑。”
胁下之痛骤至骤消,卫璇起声有气无力,一字一字之间强行回转了气力:“老前辈直斥卫璇的名便是。”
船夫道:“这里是天水。”手指一曲,在地上敲了两下:“你懂么?”
卫璇道:“天水已出太清仙宗一千二百里,再向北行就是北凤麟洲的地界。晚辈的师父师伯师叔日理万机,此时怕已到了北奎星岛,怎会为区区一个卫璇,不辞千里来天水寻人。老前辈有何事需晚辈尽力分忧,直说便是。卫璇不敢存仰赖师门之心。”
船夫笑道:“果然是个爽利的聪明人,不愧是分神老祖大名鼎鼎的儿子。不像我那个榆木脑袋的徒弟,嘴笨心死,一句话要掰成三句话跟他讲。”
“请老前辈赐教。”
船夫道:“我知道你爹卫闻远之所以突破那么快,是因为修炼了‘天付万类’剑法……那你呢,人言说你文才术法,两臻佳妙,奇门八卦,无一不精,把你说的神乎其神,你不会没有听过这功法罢?你又是他的爱儿,那就更没可能没练过它罢?”
卫璇微微睁圆眼睛。
那船夫极为喜怒无常,看见卫璇好似在思忖什么,立刻心生厌恶,下一秒就揪着卫璇的头髮,将他往背后的树干重重一撞:“老狐狸生的小狐狸,你别想在这里跟我耍什么花巧,你的小命值几个钱?”
卫璇面色煞白,嘴角噙血:“我佩剑尚在,干坤袋、纳虚戒一样不少,老前辈劫我来此却这般轻忽,可见修为远在晚辈倍蓰之上。晚辈实不敢存别的心思,老前辈明鉴。”
船夫面色骤然沉冷,转瞬间又恢復温言软语,怪声大笑:“你明白就好。快点把剑法心诀背出来,否则……”猛然掐住卫璇脖子:“否则我就剖了你的金丹,也总能领悟一二!”
卫璇道:“老前辈暂息雷霆。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造次吐虚,家父的确传授过我那‘天付万类’剑法,只是晚辈……现在的身体已不能修炼那本剑法了。”
“什么意思?”船夫脸色一变。
“‘天付万类’剑法……只有未丧失元阳的男子可以修炼。”卫璇被他掐得满脖子都是青紫痕迹,仍然通畅地说完了一句话。
船夫忽然冷笑:“你在放什么狗屁!未丧失元阳的男子…你爹几个妻妾,他怎么就可以练?难道你和你两个哥哥,都是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么?你不愿泄漏绝世家学,就编这样蹩脚的借口!”
卫璇道:“您这样德高功厚的老前辈,能瞧得上‘天付万类’,乃是我南华卫氏的无上荣耀,晚辈隻恨从前没有眼见,将功法亲奉到您眼前,聆老前辈宏教,以开茅塞。我卫氏这样粗鄙的功法,若不得老前辈修正、弘扬一二,外界那些名头也不过虚之又虚、空之又空罢了。”
这话是明显的捧中带套,求一个事缓则圆罢了。
船夫虽然明白,但是心里忍不住十分受用,一时间伸手也难打笑脸人
', ' ')(',将攥住卫璇脖子的手放下了:“说什么漂亮的废话?还不快背!”
“请老前辈慎之又慎。”卫璇胸肺滞涩,艰难又似乎忧虑地说。
“夫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营抱魄,无离乎,专气柔,如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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