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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璇笑说:“师弟总不会到人面前告我一个大不敬吧?”
檀弓摇头,然后点头:“卫璇,你此话甚为得之,大振我之聋聩。”
海晏青也带着弟子来造册,路过大惊:“哟呵,这就直呼其名起来了!臭小子我没看错你,你是头一个辖製住我们卫大首座的人!”
卫璇挑眉看了他一眼,海晏青立马闭嘴了。
道馆内烛火耿耿。
再上一层楼,壁上遍布的就是魂灯了,竟比宗门的玉令还小些。
光火色泽和灯身材质都各有不同,排布开来,少说也有万盏。分明是密不透风的室内,但总有一股阴冷的风四处飘荡。
檀弓所看的那盏灯灯芯忽就断了,一道幽光逸出,倏尔不见。
“人死灯灭。”卫璇示意他去那些一字排列的灯座旁挑选一个:“修士云游在外总有些生死难关。人死灯灭,各峰执事便能知会除籍了。师弟只需内观放松,神识敛收,牵引三魂出来,点燃魂灯。这就算正式拜入仙宗门下了。”
檀弓转身进了里屋。
海晏青跟卫璇说什么妖兽暴动,镇压不住,我兄长愁得清减了许多,什么卫大首座你可出出计策么?卫璇等着檀弓,心不在焉,直接回復:“你教他多吃些荤便是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檀弓带着一盏博古纹蜜蜡的魂灯回来了,灯芯闪烁着金色的幽光。
卫璇正要带他离开,却听檀弓说:“卫师兄,方才斥尔姓名,实我之过也。”
檀弓长久居于三界至尊之位,不知下界直呼对方的姓名就是大不敬。他问了同行的一个小孩,这才恍然大悟。
卫璇却笑,他起初觉得新奇,现在更觉有趣了:“什么过?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你这就过起来了?”蹲了下来,和他视线齐平:“你且就这么喊,我欢喜得很。”
你你我我之间,刻意省略了师兄师弟的称呼。
卫璇说:“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将我当一个你要好的平辈朋友来看,叫得顺口、叫得开心便是。”
他没说的是,平辈之间也只能称呼表字的。
檀弓道:“呼尔姓名,岂是为人师弟之礼。”
“那我带你偷跑进来,难道就像一个师兄该有的礼么?咱们两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都干了这样天大的坏事了,早就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你叫我个名字算得了什么?”
卫璇看出来他之前要步行过来,是想弄清具体地形了,现在估计一个人回去也不成问题。
但檀弓还不知自己所住洞府在哪,就只能跟着卫璇走。
卫璇便赖在椅子上不肯挪,直到檀弓良久才道:“卫师兄,可否引路回府?”
卫璇装作没听见,拿了一个竹挑子,在香灰炉子里慢慢地拨。
“卫师兄。”
卫璇一手撑着下巴,淡淡地看门口的一株桃树,上面的草叶子随着风悠悠地摇。
“卫璇。”
他心里堆满的笑终于溢了出来,空气像融开的蜡脂一样暖暖的:“来,这就带你回家了。”
雪萤白璧书香屋 夜风苟苟满窗妒
第七回 雪萤白璧书香严屋 夜风苟苟满窗妒色
二人你我相称地回了檀弓的洞府。
檀弓沐浴净手,着衣栉发,正叩齿三通,演音咒曰:
“左青童玄灵,右青童玉英,冠带我身,辅佑我形,百邪奔散,鬼贼摧精,敢有犯我天地形灭。上清朱雀,不得动作,勿离吾身,勿受邪恶。四大开朗,天地为常,玄水澡秽,辟除不祥。”
豆大一点的小孩,竟然将这最寻常的咒语念出十二分的圣洁意味。
门口杂役弟子都不自主地放下扫帚,细心聆听,还以为里面人这样的口吻,是在传授什么至真妙道。
卫璇若有所思的样子,撑头看了檀弓一会。直到檀弓说:“我们还有什么余下的事?”
卫璇听他讲话风格忽然迥异,十分别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用特意将一个字扯成两个字说,原来是什么说话习惯,就按原先的旧样。我读过几天书,能听懂你说话。在这里也没有人敢怪你的。”
檀弓说:“何事未尽。”
卫璇将玉令牙牌给他,说要每天按时去上课。还有一枚功德袋,说攒够了功德,可以去藏经阁换功法秘籍。
他拿出一柄雪白的长剑来,这柄剑名曰“奔逸”。
檀弓修为尚低,用这把玄阶中品的法器刚刚好,不至于器不认主,使时脱手。
法器的品阶从上至下是天、地、玄、黄。
剑约可分三种:重剑、快剑、软剑。重剑和快剑都剑如其名,只有这软剑其实并非真剑,多是绸带、丝线编织而成,并非徒有剑形,亦能为劈、斩、截、撩、挑、钩、刺剑招。
“奔逸”二字听来像是快剑,檀弓掂在手中,很是轻巧灵便,劈出一招,才知此剑原是难得的软剑之属。横手一挥,剑刃便化成了万千飞雪,朵朵雪光大似瓦片。
', ' ')('卫璇预支了六个月的宗门俸禄给他。
另外送了两片软烟罗火给他,浮在脚底,人可以飘起来,不至于走路累着。
问他还缺什么,檀弓摇头。
可是卫璇临走之时,看见门口两个天光峰弟子正探头探脑,便皱眉折了回来。
卫璇道:“这个你也收着,有事随时喊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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