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对虞黛楚本身感兴趣的人,才会顶着这完全不值得的价格,一路往上叫价。
“三十一万。”之前报出二十万的元婴真君顿了一下,很快接上。
“三十五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最顶上那个将整个游明阁的议论声压了?下去的声音,紧接着出现,气势之足,完全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度。
这次所有人都分辨清楚了?
,或者说,这个财大气粗报价爽快的元婴真君,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来历和?身份的意思。
这声音完全就是出自无垠血海的包厢,而?这声音也毫无遮掩,绝对就是权舟真君的声音。
——这可是个在沧流界赫赫有名的狠角色,除了近些年有些淡出江湖、不怎么在沧流界现身的无冕之王淮山真君之外?,就数权舟在无垠血海的名声最响。
之前报价的那个散修元婴修士,不由有些迟疑了?。
到了元婴这个境界,有时甚至都不必出手,便已经知道互相之间究竟谁强谁弱,差距又究竟有多少。权舟能在无垠血海脱颖而?出,手段放在整个沧流界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位元婴修士根本无需交手,便能明白自己多半不是其的对手。
游明阁,或者说,沧流界,毕竟是五大宗门的天下。权舟这样层次的人物想要查出和自己竞拍的人的信息,总归是有办法的,那么即使这游明阁的拍卖会是匿名的,也就等于没有匿名,这位元婴修士拍下了?,也等于没有拍下,反而?要?给权舟白白送上宝物、给游明阁白白送上玄珠,甚至还要?送上自己的命。
——这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他选择放弃。
一片昏暗中,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然而,就在这位散修元婴选择沉默之后,自最高处,忽然又传来了一声叫价,“三十六万。”
——最高处,又是一位五大宗门的元婴真君。
“怎么,宋道友,你?对这符宝也感兴趣?”无垠血海的包厢里,权舟倒没有多少和?人竞争的恼怒,反倒笑呵呵地隔着包厢,声音传彻整个游明阁,“不应该吧?你?们蛊神宗不是最信奉万物皆可以蛊破之吗?要?这种符宝作什?么?你?们连法宝都不愿意用。”
蛊神宗的修士和?这沧流界的其他传承有个非常显著的区别,那就是万物皆可蛊虫。他们不需要?法宝,每个修士都可以自己饲养专门用作法宝功效的蛊虫;他们不需要?符箓,宗门自然会发下各种消耗性的蛊虫,只要你?愿意养、能养成,自然能替代符箓的作用;他们不需要?丹药,自然可以通过吞噬不同的蛊虫来达到同样的效果。
故而
?,虽然大家在同一片天空下长大,蛊神宗还是和整个沧流界有些格格不入,除了在抢夺修炼资源的时候完全一致,其他时候,总显得像是沧流界的奇葩。
至少,对于蛊神宗的修士来说,这符宝的用处,几近于无,大约只有做坏事的时候栽赃嫁祸虞黛楚,又或者是用来帮自家弟子研究虞黛楚的弱点。
——虽然大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东西,互相之间都明白,但这不妨碍权舟揣着明白装糊涂。
“人老了?,什?么都有点感兴趣,看见虞神女的手段不凡,也难免心生艳羡,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究竟能厉害到什么地步。”蛊神宗的包厢里传来笑声,“让老兄你?见笑了?。”
话说得很客气,但想要人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蛊神宗的包厢里,叶白薇跟在夏侯曜的身后,恭恭敬敬地捧着玉匣,眼珠却滴溜溜地转,在四下逡巡了?个遍,最终又重新落在了包厢外的拍卖台上。
她万万没想到虞黛楚会拍卖这种东西。
——那可是符宝啊,拓印了自身法宝和?力量的符宝啊!倘若被不怀好意的修士得去,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甚至都不必提手段被人翻来覆去研究个遍的问题了?,就算是最简单的——倘若双方在斗法时,对方把你?制作的、拓印了一部分你?的手段的符宝直接拿来对付你?,这又算是什么?
简直是手把手教人怎么对付自己。
以叶白薇对虞黛楚的了?解,后者绝对不该是这种思虑不够周到的人啊?
“师兄。”叶白薇偷偷望了?上首报价的宋长老一眼,悄悄拉了?拉身前夏侯曜的袖口,以“极小声”但其实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问道,“这个虞神女,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啊?”
倒也不是叶白薇不想传音给夏侯曜,不是她想在所有人面前表演,而?是因为她现在理论上是个“凡人”,凡人就要有凡人的样子。一个凡人却能传音了,这还像话吗?
她一开?口,虽然一副“极力将声音压到最低”的样子,但周围全是修士,谁还能听不见啊?登时,一个个都将耳朵竖了?起来。
他们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和叶白薇抱有相同的好奇,却又不敢开口
询问,现在正好白嫖一下夏侯曜的观点,另一方面,就在于叶白薇本身。
说来很有趣,叶白薇明明是个“凡人”,但在蛊神宗的小道消息里,一直都很有排面,直到现在,蛊神宗的话本市场里,都还一直流传着《我与霸道师兄的仙凡之恋》《养蛊后我成了?高冷仙君的白月光》《蛊虫和你?,我全都要》等畅销书的传说。
——叶白薇可以指天发誓,这些话本完全都是蛊神宗弟子自己胡乱瞎编的,她绝对、绝对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素材,也没有试图扰乱蛊神宗的话本市场!
即使叶白薇是个凡人,她也是个离夏侯曜最近的凡人,还是理论上和?夏侯曜关系最亲近的那个人,自然会引起许多慕强而对夏侯曜无比关注的人的兴趣。
然而,由于夏侯曜一直都十分冷淡,大家空有一颗八卦的心,却没有八卦的机会,直到今天,这对话本届知名人物直接就一起站在了面前,大家表面上毫无波动,实际上都在暗中观察。
在这包厢中所有同门期待的目光里?,夏侯曜顿了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虞黛楚到底在想什么?他也很迷惑好不好?虞黛楚这究竟是图什么啊?
“她有这个实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陈述事实总是没有错的。夏侯曜顿了一下,再次重复,“即使是全沧流界的修士都在研究她,都了解她究竟有哪些手段,她也始终是个无比强大的存在、无比难缠的对手。”
有的人冷着一张脸,好似什?么都无法让他困惑,其实心里?迷茫得一批,只知道重复谁都知道的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开?口的时候,就好似已经成了?最标准的答案。
“她究竟在想什么,并不重要?。”夏侯曜把自己说服了?,他缓缓道,“重要?的是事实——她很强,是我们需要?研究她的手段,而?不是反过来。”
夏侯曜很少这么形容别人,甚至于,很少有人能进入夏侯曜的眼中,配得上他的关注。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究竟有多高傲,又有多强大,也正是因此,才会惊讶到极致,连诧异之色也压不住。
叶白薇垂下头。
她也许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平静、对夏侯曜的言
语适应力最良好的那个。
即使她是穿书者,有着先知的金手指,但从头到尾,她对于虞黛楚这个反派的了?解,其实都很浅薄。原剧情提供给她的信息都只是客观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实,而?不带有任何对于虞黛楚的分析,事实上,目前叶白薇对虞黛楚的了?解,完全都是自己穿越了?之后,以自己的目光看见的虞黛楚。
她算不上是十分了?解虞黛楚,但也许是这世?上对虞黛楚最盲目信任的那一个,没有理由,无法分析,信任就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