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真的没有考虑到,现在忽然反悔了?,殿主会帮我把东西从游明阁要?回来吗?”虞黛楚笑盈盈地回问。
方才秦月霄勃然大怒的时候,周芳瑜几个金丹修士根本不敢吱声,生怕秦月霄暴怒之下,把怒火直
接发泄在她们身上。哪怕是刚才对着虞黛楚有些阴阳怪气的同门,也难免要?用同情的目光,暗搓搓地望望她,递给她一个看似同情,实则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
然而在这忽然凝滞的气氛中,唯一一个不动神色的,便只有虞黛楚这个首当其冲的当事人了。
秦月霄的怒火虽然可怕,但虞黛楚其实没有多少害怕。
当初她将符宝放在品鉴师的面前,而?后者除了提醒她卖出这些会对她自身有所威胁之外?,并没有对卖出不夜灯的符宝这件事本身表现出多少多大的抗拒、排斥或者是拒绝,虞黛楚便知道这种事情,在极乐天宫,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当然也考虑过这品鉴师是否有可能故意坑她一把,毕竟在这魔门之中,莫名其妙不怀好意的人实则是太多了?,但以虞黛楚在极乐天宫的地位,以及游明阁本身的公开性和重要?性来说,品鉴师要?是敢拿自己的饭碗坑虞黛楚,丢掉的可就不止是饭碗了?。
当然,不同的元婴真君对于这样的行为会有不同的反应,就好比叶长老直接就将符宝送上了?拍卖台,而?秦月霄却在第一时间勃然大怒一样,也许有人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虞黛楚陨落在秦月霄的手下。
然而虞黛楚面对秦月霄的勃然大怒,却根本没有那种有可能被暴怒之下当场击杀的担忧。毕竟,以她对于秦月霄的重要?性来说,秦月霄根本不可能为了?宗门击杀虞黛楚。
——宗门的尊严和自己的道途来比较,当然还是要选择自己的道途,秦月霄可是个正经魔修。
虞黛楚把一切都想得很清楚,故而?此刻面对秦月霄,甚至还能笑盈盈地开个玩笑。
“我自然不会去找游明阁把东西要回来。”秦月霄凝视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无论是谁,做事情都要承担自己的行为的后果,你?犯了错,自然也要?承担后果,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倒也不错。”
虞黛楚一噎。
“不过,我会开?口报价,将你?的这件符宝拍下来。”秦月霄话锋一转,“游明阁是个做生意的地方,即使你?我都是五大宗门的修士,但也不是游明阁的主人,到了这里?
,无论是金丹还是元婴,都是要谈钱的。即使是我出面,也绝不可能将已经放在拍卖台上的东西撤下来。所以我会出价,也只能出价,买下这些符宝。”
“不过,”秦月霄望着虞黛楚,缓缓说道,“听起来,你?也不需要?我来拍下这些符宝,你?还是打算将它们卖出去,是不是?”
当然是。
“我不明白。”秦月霄微微蹙眉,显得有些困惑,“你?若是真的缺玄珠,无论是问我还是问萧沉鱼,甚至于是问厄朱要,我们都会给你?的——除非你?是要金山银山,我们一时拿不出来,否则多大的金额,我们也能给你?。为什么非得要?把自己的底牌展现给不相干的人?”
这完全不是一个谨慎的魔修应该有的做法,而?放在沧流界之中,则更是显得对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够上心,也不够负责任。
虞黛楚张张口,本想作答,然而却被淹没在包厢外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之中。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研究虞黛楚,也不是每个人都敢与虞黛楚作对,然而即使是对虞黛楚不感兴趣的修士,总也是需要?强力宝物保命的——在这沧流界之中,最重要?、最能激起修士的兴趣和?争夺的,自然还得数所有能够增加保住性命的几率的宝物。
虞黛楚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将言语顿住,朝着包厢外的昏暗看去,只能听见一片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好似忽然所有人都对她无比感兴趣,又好似忽然间谁都愿意给她捧场了一般。
对面的无垠血海包厢之中,权舟也正皱着眉头,对这符宝的拍卖感到莫名其妙,“即使这虞神女经验浅些,不了?解这其中的危害,秦月霄可是老资历了?,总也不至于想不明白这种东西到了心怀敌意的修士手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吧?就这么拍卖了??”
——不止是秦月霄,就算是权舟,甚至换成是这沧流界的任何一个修士,都很难理解虞黛楚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终极放大版本,以至于有些不可思议到让人怀疑这之后还另有深意。
苏鹤川微微抬眸。
他自听到叶长老说出这不夜灯是虞黛楚的之后,便忽地抬起头,露出些茫然惊诧的
神色来,半是演戏,也半是当真不解——他自然是沧流界少有的知道虞黛楚来历的人,然而即使是这样,也完全无法解释虞黛楚的这种行为。
——道门修士,也并不意味着就是毫无自我保护之心的傻子啊?
“小女孩,”整个包厢之中,一片静默,唯有江姓修士忡怔了?片刻,很快便回过神来,哂然一笑,“只有骄傲的小女孩,才做得出这种事,倒也算是有魄力。”
他明明好似看透了一切,将之说破,却又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仿佛将这话说出口,便已经是对这件事的完全总结,旁人不管听不听得懂,都应该为此感到满足了。
满室之中,也唯有权舟真君敢开口询问,“这话的意思是……”
“她的脾气和?胆子,倒也是真的不小。”江姓修士淡淡一笑,“这小女孩在朝所有人叫板呢。”
还不待权舟真君进一步询问什么叫做“和?所有人叫板”,外?面的声潮便又高了?一重,好似热火朝天,仔细听取,原来是有元婴修士开口了。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权舟真君细细思索,便也明白了江姓修士的意思,而?明白之后,便也只能付诸以哂笑,“同样都是金丹修士,还当真是有人气概惊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两位互相之间简直是在打哑谜,谁也没听明白,只有茫然地竖着两只耳朵,徒劳地试图捕捉什?么也许没有听见的内容——否则他们何至于完全没听明白啊?
“这小丫头胆子够大,气魄也够大,我们自然不该辜负——”江姓修士一开?口,便露出点无可违逆的气势来,几乎是以发号施令的语气对着权舟说道,“你?开?个价,总得给她捧个场。”
包厢外,一切已经渐渐成了?元婴修士,和?少数财大气粗的金丹修士的竞争。
而?也就是在这时,一道毫无遮掩的声音,自这游明阁的最上方,忽地荡开,将一切声音盖过,“五三十中品玄珠。”
四下本是一片喧嚣,然而当这声音忽地响起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这道声音,是从最顶上的包厢传出来的,五大宗门的元婴修士开口了!
在这位元婴真君开?口之前,最
高报价,一点一点、零零散散地向上爬,已经爬到了二十万一张的地步——这个价格绝对不算是低了?。一张二十万中品玄珠,五张一起卖,就是一百万,这个价格,甚至都可以买一件品质稍差的元婴境界的宝物了。
虽然虞黛楚的名气很大,虽然她的实力很强,但大家还是很现实的,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符宝虽然珍贵,但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气势并非每个人都把虞黛楚当成是假想敌,虽然这符宝有着研究虞黛楚手段的作用,但真正用得上的,也就只有五大宗门的一些修士了?。
普通人竞价,纯粹是为了?符宝本身。
二十万中品玄珠,已经足够买上一件品质中等的凡品灵器了,虞黛楚的符宝再强,毕竟也是一次性的,价格自然不好比人家长久循环使用的法宝。能拍到二十万一张,这已经是有她的实力和?加持,吸引了?散修和?小宗门中的元婴修士的兴趣,这才可能达到。
但现在,这位五大宗门的元婴真君一开?口,便将整个价位提高到三十万一张,五张一起买,那就是一百五十万中品玄珠——这不可谓是不财大气粗。
而?这个价格,倘若抛开?虞黛楚和?极乐天宫的名字加持,实在是远远超出了符宝本身的价值。
这和?游明阁第一场拍卖的那把燕蛮真的法宝还不一样,那拍卖的其实算是虞黛楚的一个人情,真正拍下来的人,拿着燕蛮真的那把剑,无论是找到极乐天宫还是找到虞黛楚本人,都能得到一个承诺。
然而眼前的这五张符宝,那就只是正经做生意了,加上虞黛楚的名字,也只能惹来别有所图的目光,而?不能让符宝本身价值提高。
——没有附加价值,花这冤枉钱作什?么?钱多得没处放,拿着烫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