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着一双脚。在深色地毯的衬托下,那双脚白得犹如发光。
“……早。”施瓦伯格开口,血液涌上大脑,他兴奋得几乎要昏倒了。
“冯·施瓦伯格先生。”昆尼西震惊地睁大眼睛,似乎吓坏了,“早上好,您为什么——”
“叫我阿历克斯。”施瓦伯格说,贪婪地注视着面前这尊美丽的雕塑,“衬衫很适合你。”
昆尼西低头看了下自己。浅灰色的衬衣,施瓦伯格去法国时买的,昂贵的布料,世上也就法国人会在穿衣上花费那么大量的金钱。“谢谢。”昆尼西局促地抻平衣袖的褶皱,“……我会照价……”
“不用,”施瓦伯格靠近他,“你很喜欢法国人做的衣服,是不是?”
“……”
“回答问题,卡尔,我告诉过你的。”
“我,”昆尼西畏缩地往后靠了靠,“还好。”
“你喜欢法国吗?”
昆尼西点了下头。房间里非常温暖,他昨天穿的大衣和毛线衫搭在一张扶手椅上,围巾则整齐地叠了起来。施瓦伯格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卡尔。”
他准备和昆尼西“谈谈”,约个时间。开完会后,他们能有一天多在瑞士,就在这个漂亮安静的酒店里。施瓦伯格动了动手指,他觉得干渴。一阵清幽的香气围绕着他,挑动他的神经。他往下看,看到那双苍白的脚,大理石一般的颜色,“你为什么不穿袜子?”
“我、我会穿的。”昆尼西垂下眼睛,耳朵通红,连脖子也是红的,“请您先离开,可以吗?我马上就换好衣服。”
“我在这里等你。”施瓦伯格和颜悦色,“把袜子穿上。”
昆尼西有一双袜子,但不是施瓦伯格给他的那双。他慢慢拿起袜子,“不是这双,”施瓦伯格制止,“穿我给你的那双。”
那是双男士吊带袜。昆尼西摇了摇头,语速变得很慢,“不,我、不——”
“穿上。”施瓦伯格命令道,“现在,穿上它。”
“不,我不——”
“穿上!”施瓦伯格突然感到愤怒,那股香气在骚扰他,而昆尼西,这个同性恋,却装出一副清白高尚的样子,装腔作势地拒绝那双袜子。他们明明一起出差、一起乘坐火车分享食物、聊天、看球赛、吃饭……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办公室谈论报纸上无关痛痒的新闻。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又要假模假样地害怕和恐惧?他不是不知道施瓦伯格对他到底怎么样。
哦,是了,因为费恩斯要回来了。过不了多久,那美国佬就会回到慕尼黑,回到昆尼西身边。他不再需要施瓦伯格了,亲爱的老迈克能为他做一切事,包括满足他邪恶淫荡的性需求。同性恋就在乎性,施瓦伯格读过几本书,所有的专家都一直认为,同性恋是靠性来维系关系的。
“……告诉他了吗?”施瓦伯格问,“告诉他了,是吧?”
昆尼西迷茫地抬起头,蓝眼睛转了一下,又转开视线。他试图若无其事地穿上袜子,但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装什么?施瓦伯格阴沉地注视着昆尼西的动作,在他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昆尼西按在床上。
“你很喜欢这样,对不对?”
第83章 戒指
昆尼西在害怕。
他当然会感到恐惧。婴儿呱呱坠地,面对广阔的世界,以啼哭寻求母亲的安慰——这是人类从一出生就注定的天性,本能地逃避黑暗、痛苦、寒冷……一切能带来死亡的所谓“不祥”,即便那是自然的组成部分。
“你害怕我。”施瓦伯格断言,“你在怕什么?”
昆尼西轻轻摇晃着他那颗漂亮的头颅。施瓦伯格想起森林边缘的鹿,面对枪口,睁着大而亮的褐色眼睛。以前他就考虑过,猎一头鹿来作为壁炉的装饰。但如今他的胃口变大了……
他的手卡在昆尼西的脖子上,只需要短短几分钟,他就能完全掐断昆尼西的喉咙。我不会这样做的,施瓦伯格极力控制自己,不,他不能这样。人与鹿不同,他不能用昆尼西来装饰壁炉,他只希望这个可恶的同性恋老老实实地听话,顺从地待在家里,与他聊天、用餐、出门散步。他的要求很过分么?施瓦伯格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含着水汽的蓝色眼睛。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啊!阵雨过后的天空,澄澈的高山湖泊、地平线尽头的远洋,你能联想到各种美好的景色。为什么他就不能拥有这样一双蓝眼睛呢?施瓦伯格的手指收紧了,纯正的德国人就该拥有蓝色的眼珠,即便是难看的蓝色也没关系,他只想要这个颜色。
圣母玛利亚啊……把面包给我吧。
有一瞬间,施瓦伯格几乎就要犯下可怕的谋杀。他不是没杀过人,在战场上,他拿苏联人当靶子,毫无怜悯地向那些奔跑的士兵开炮。应该多杀几个的,施瓦伯格收紧手指,嘴角勾起。肮脏的俄国灵魂没有任何收藏的价值,而昆尼西不同,一个美丽的、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灵魂,他可以用余生慢慢品味,直到下地狱的时刻。
有什么东西在昆尼西的衬衫下坚硬地抵抗,令施瓦伯格沸腾的大脑稍稍冷却。他重新审视昆尼西的脸,软弱的同性恋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张开,因恐惧而不发一言。这个老毛病真是要命,施瓦伯格恶意地想,用一只手轻轻抚摸昆尼西的下颌。他知道,但凡激动或气恼,昆尼西的语速就会变得非常缓慢,更极端的情况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你这个坏家伙。”施瓦伯格得意又心酸,“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我……”
“什么?”
“……”
他侧过耳朵,假装倾听,“——叫我阿历克斯。”
昆尼西睁着眼睛,那个可爱的表情,喉咙里发出一点轻微的、呻吟似的响声。无论施瓦伯格提出多少次,他永远充耳不闻,坚持使用“您”这个生疏的称谓。“你就这么讨厌我?”施瓦伯格的怒火渐渐重新燃起,“你看不起我,一个邪恶的纳粹分子不配和你做朋友,对不对?——那他呢?他为什么可以?”
迈克尔·费恩斯,可恶的美国佬,前美军士兵,低等的中士,平凡的普通男人。不光施瓦伯格,肯定有许多人对此感到费解。昆尼西为什么会选择费恩斯?他们实在太不相称了。上帝亲吻过的幸运儿,纯正的雅利安血统,甘心同美国西部小镇的农民睡在一张床上,甚至为他黯然神伤。
天大的笑话!
昆尼西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他在颤抖,皮肤泛起淡淡的粉色。不需回答,施瓦伯格早就对昆尼西恶心、肮脏、情色的答案了如指掌。还能是为了什么特殊的原因?既然外在天差地别,那必然是“里面的”缘由。施瓦伯格冷笑着解开昆尼西衬衫最上面的那枚扣子,血液在体内叫嚣,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