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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闭关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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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阳子又闭关修炼了,说是生出了心魔。

听闻闭关前,居阳子他相当担忧此次可能会成大劫,因此事先交代了钟祈让他好生照顾自己的三个徒弟,钟祈当然满口答应,毕竟难得看居阳子为了修炼之事困扰,即便他先前已经停滞了千年都没有进阶,也不曾看他如此慎重交代、忧心忡忡。

练君和听见自己的师父闭关,这倒不是什麽值得讶异的事情,而是他们被托给了掌门,这就是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往年居阳子就算闭关也很快就出来了,所以都是让他们自己给自己安排功课,说难听点就是放他们自生自灭。

练君和他有些担忧,那天跟居阳子袒露了自己跟二师弟的事情之後,居阳子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师父要不高兴,虽然他也问过傅裴语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在修仙界是不是很天理难容,不过傅裴语他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

修仙界双修者多,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天赋异禀,当然其中不乏同门,师兄妹、师兄弟之间更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有时候还不只一人。

「不只一人?」

「道侣并非如夫妻般一生只许一双人,只是亲昵的程度也差不多,因此偶尔会有一人拥多个道侣的事情。」

「怎麽听起来道侣倒像是变相的开放关系…」

「师兄,你又自言自语了。」

「啊,抱歉,所以说要是你去找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干嘛要找别人?」傅裴语他扳起脸。

「你刚刚不是说道侣可以有好几个吗?那你去找别人双修我好像也没理由置喙。」

「…虽然说是这样没错,可是我只想要师兄。」傅裴语他搂住练君和,他从回来以後就跟对方睡在同一张床上,既结成了道侣,楚萌萌就被他赶去别间小耳房睡了,不过一开始练君和是舍不得他师弟的,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两人分开。

真不爽。

「可是我觉得跟你双修对我一点助益都没有。」练君和他很不开心,他依旧困在筑基一阶,半分难进。

「谁让师兄每次都泄精泄了好几次。」

一说,练君和耳根子就红,他赶紧堵住傅裴语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你小声点!」

「有什麽好害臊的,三师弟都睡下了。」傅裴语他翻身又压在练君和身上:「师兄,今天也…」

「你给我睡觉,成天没个正经。」

练君和在激烈挣扎间,一把将人给踹下床去,然後抱起自己的被褥,直接进了楚萌萌的房中避难,只剩下门外傅裴语他满脸的可惜。

那边浓情蜜意,这边却是痛苦至极,居阳子他被自己的心魔所扰,虽然闭关却迟迟没有进展,那心魔并不以勾引的方式扰他,反而以自己大徒儿的身分陪伴在侧,一如平常没有区别,这让他更加迷惘。

「师父、师父,你为什麽不理我?」

「师父…」

即便杀死了,也会不断的重生,每一次的样貌都更加地与徒儿相似,终於杀到最後,心魔终成了练君和如今的模样,只是他不再笑望着居阳子,他只是喃喃的问着他:「师父,你为何不信我?」

那是居阳子埋的最深的一件事情,他与练君和决裂的前生。

练君和没有修仙的天资,只有一具平凡的躯壳,他的灵根也极其混杂,要放在人世间,他连进入山门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在一个雨夜,伴随着异象而出现的孩童,他拉住了居阳子的衣角,问着:「我是不是要死了。」

居阳子他本是追着异象而来,见到这稚嫩孩童也不忍心放他自生自灭,於是将他带回了山门之中,本来他与此子应当仅仅只是被救者与施救者的关系,他没有收徒的慾望,因为他那时正处於瓶颈难以突破,可是那孩童跪在他脚边,乞求着他不要赶走自己。

一时的心软,结下了孽缘。

练君和本就是安分之人,虽然毫无天资,但是他也努力的突破到练气三阶,之後就再无动静,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是居阳子仍然觉得有些可惜,练君和虽然有悟性,无奈他本身就不适合修炼。

原本他以为就是如此…

而且在他门下,练君和的压力也极大,毕竟他的师父是个才华横溢、天资聪颖之人,是门内少数修炼迅速的修真者,因此时常有人嘲笑他、唾弃他,说他连外门弟子都不如,为了保护练君和,他只能将之限制在院内,不允许他踏出半步,虽然是以保护之心为之,可外人却又变了谣言,说他是想遮羞,因此不让自己大徒弟随意出门。

因为他的徒弟,就是个废物。

练君和只是无奈地笑着,那笑中有太多歉意,可依旧尽力做到自己能力所及之事,他天资太低难以施展仙法,练气三阶顶多强身,居阳子其实好几次想问他,要不就这样离开山门,到下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又不舍徒弟离开自己身边,因此作罢。

居阳子唯一能给的,就是让练君和一世安好,待在自己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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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又收了第二个弟子,可是这名弟子的出身相当特殊,他是某国的皇子,因为国家被灭,而不幸坠入谷间溪涧,被练君和给救了上来,因为天资聪颖、修炼又快,很快地就得到居阳子的重视,可这并不是居阳子将其视为传人的原因,而是因为练君和得了疯症。

从十五之後,他的大徒弟就开始变得古怪,不爱与人处,反而常与器物说话,神色总是不安,他对自己说耳边总是听见许多古怪的声音,即便求医也无用,慢慢地周遭之人视他为癫狂,敬而远之,居阳子想帮他,於是从千里之外为他寻得名医,却依旧没办法使其痊癒。

与其相反,傅裴语开始崭露头角,十五岁就已经筑基完成,突破进入结丹,人们都夸赞着他收了一个好徒弟,当然相伴的还有流言蜚语,说他怎麽会收了个疯癫的弟子入门,渐渐的,居阳子开始偏宠傅裴语这个徒弟,也着手收了第三个徒弟,楚萌萌。

楚萌萌与练君和相性极好,在楚萌萌入自己门下之後,练君和的病情也开始稳定,他总看见练君和与楚萌萌谈笑,两人总是相偕於廊下,吃着点心说说话,楚萌萌他父母双亡,却因为极有天资被掌门看上送到自己门下做弟子。

楚萌萌长的极像女子,总是让人欺负,可是练君和总会护着他,或许是因为这样,楚萌萌更喜欢黏着大师兄,而非是优秀的二师兄。

而前世的楚萌萌并不着男装,与一般弟子无异。

「师父、师父,大师兄说他听得见器物说话,我以後也可以吗?」楚萌萌他天真地问着居阳子,脸上全是欢快。

「嗯…」居阳子不想拂了徒弟的兴致,但是也没有回答楚萌萌的所问:「你的大师兄身有疾,你不必事事都把他所说的当真。」

「喔…可是大师兄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呀,为什麽师父不信呢?」

为什麽师父不信呢…?

居阳子他承认,因为当时他对练君和已失耐性,所以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过,虽然仍是自己的徒弟,但是他已经将所有的精神都花在培养傅裴语身上了。

人心有偏,修道者也不意外。

後来发生了一件事情,震惊了所有人,那就是他的大徒弟私闯宝物库,并且毁坏了镇派之宝「玉骨镜」,练君和当下就被抓了现行,可是练君和却说:「不是的,师父,玉骨镜不是我毁掉的,是镜子让我这麽做的,玉骨镜说他被歹人给下了咒…」

「你铸下大错,居然还在疯言疯语!」

居阳子怒不可遏,扬手就往练君和搧了个巴掌,那力道之大让练君和的脑袋都偏了过去,鲜红的五爪印出现在那张脸上,练君和他哭着说:「为什麽你不信我,师父,为何你不信我?真的不是我要这样做的…」

罪证确凿,居阳子没有办法偏袒半分,反而是钟祈出来打了圆场,说虽然毁掉了神器,但也不是这麽罪无可赦,就将练君和囚在了「罪仙崖」那是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受一百日鞭刑。

「不可呀,师父,师兄他的修为这麽低,那里的鞭刑都是用赤阳柳做的,师兄怎麽受得住。」楚萌萌他跪在居阳子脚边哀求着,赤阳柳所做之鞭抽下去不只会皮开肉绽,更会伤人神魂,受足一百日不死也残。

「师父,徒儿也觉得此罚对师兄太过,他本就有臆症,是徒儿没有看好他,让他出了院子。」傅裴语他说此话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丝诡谲,可惜当时居阳子正在气头上,并未发现。

「这是他该受的刑罚,让他挨足一百日鞭子,若是没有认错就打到死为止。」居阳子他愤怒的拂袖,即便他心上不忍,却还是愤怒地说出自己的决断。

他当下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在偏袒徒弟,有臆症这种事情并不能成为犯错的藉口。

「不要呀,师父,萌萌求你了,不要这麽对大师兄!」

「好了,师弟,师父都已决意如此…」傅裴语他示意楚萌萌不要在往下说。

「还看什麽,带下去行刑!」居阳子愤怒的吼着架着练君和的弟子,负手而立他不敢去对上练君和的目光,因为他只会看见练君和眼中的不可置信与失望。

练君和他几乎被打的去掉了半条命,等居阳子见到他的时候,他背後全是皮开肉绽的伤痕,但是他仍然坚持着自己毁坏玉骨镜并非自己愿意所为,钟祈他看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赶紧让人将练君和抬回了居阳子的别院。

楚萌萌一边哭一边给练君和上药,因为是穿着衣物打得,那些衣物都黏在了伤处上,跟结痂的伤口与乾涸的血迹黏在一块儿,楚萌萌泪眼蒙胧的替练君和撕下那些伤处黏着的破布:「大师兄,你忍一忍,这些东西不除去,萌萌没有办法帮你上药…」

练君和早已经失去了意识,万幸的是赤杨柳似乎失了效用,并没有伤及他的魂魄,居阳子也无法细究,只是去讨了最好的伤药给楚萌萌,虽然依旧恼着练君和,可再怎麽说也是他的大徒弟,他仍然是有所不忍。

「师父,此事是因为大师兄的臆症,并不是您的过失,要是我当时有看住大师兄,莫让他出院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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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说了,裴语,这是他自己惹出的事情。」居阳子他揉着额,似乎相当苦恼,最後还是下了命令:「等他伤好以後,用寒铁链将他锁在房中,不允许他再踏出院落一步。」

他只是再也不想要看徒弟犯错受苦,居阳子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即便知道此事偏激了些,可是总比练君和再惹出事端的好。

「弟子遵命。」傅裴语他脸上淡漠,可眼神中却隐含着某种愉悦。

练君和被锁在房中养伤,楚萌萌每天都来看他,替他换药,可是却每次也哭成泪人儿,练君和他温柔的安慰着那爱哭的小男孩,那天之後居阳子再也没有来见过他,因为他忙着陪师弟去找神器、神甲,就要举办修真大会了,所以这阵子居阳子的心思都在傅裴语这个优秀的师弟身上。

练君和他靠在窗边,因为背上的伤口太深,他没有办法躺着睡,趴着睡也不太舒适,於是就一直坐着了,只是今天这个夜里,居阳子好像终於想起了他,本想趁着他睡着时来探望,可一进门却发现那人还未睡下。

「师父。」

「…」

「抱歉,徒儿身上有伤,没法行礼。」

「伤口还疼吗?」居阳子以为练君和会怨他、恨他,可练君和的神情却很平静。

「只是疼而已,并未伤及魂魄,赤杨柳说它伤我也会不忍…」

「够了!为师本以为你早已经清醒,为何还是如此?」居阳子他愤怒的吼着,练君和他先是受到惊吓的瞪大眼睛,尔後才是一脸无可奈何。

「我忘了,师父并不信我…抱歉…」练君和他不怪居阳子,他只是跟居阳子道歉,而道歉的理由是…

师父并不信我。

两人之间再也无话,练君和他平静的时候就跟普通人一样,只要除去那些臆症所冒出的胡话,他真的就与普通人无异。

「为师会为你再找更好的仙医,师父会替你治好背後的伤与臆症的…」居阳子他只觉得亏欠练君和,是他亲手将他捡回,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却没法让他当个正常之人,为此他感到相当愧疚。

练君和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月亮,对着居阳子说:「师父,最近天冷了,您的灵佩记得换成炎玉,寒玉太冷了,会伤及你的身体的。」

居阳子他走出屋子,寒风一吹他才发现原来已经入秋了,最近因为太过忙碌又挂心许多事情,所以他并未来得及将玉佩换下,一直都这样佩着,修真者的玉常会附加一些属性,天冷天热的时候比起衣物来得好用许多。

对於这种小事情,练君和总是如此细心,居阳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的徒弟还是如此的贴心,要是没有这臆症,要是没有这臆症就好了,上天为何要如此残忍?

可走出没有几步,却忽然发现不对,他的灵佩一向都是佩在衣下,并不是别在腰间的样式,为何练君和他会知道…?

「师父?」傅裴语对於居阳子出现在大师兄的院落似乎有些意外,他手上端着砂锅与汤匙,显然是来送餐的,而他这一声呼唤也打断了居阳子的思绪。

「你怎麽在这?」

「我来给大师兄送餐。」

「嗯,你好生照顾他。」

「是,弟子知道的,大师兄虽然病重,可还是裴语的师兄。」傅裴语他又赶紧说:「我先给师兄送粥进去,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去吧。」

轻叹息了一声,居阳子他回自己房中,而傅裴语则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拿着晚膳走进练君和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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