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真的不碍事,小白你不用担心我。”徐昭的唇瓣苍白,面庞瘦的棱角愈加分明,配上他虚弱牵强的笑,更显楚楚可怜,脆弱的和张白纸一样。
一瞬间,白简有些忽略了他挺拔的个子、结实的肌肉、良好的体格,拿着勺子的手在半空停格,视线呆滞望着徐昭苍白笑着的面孔。
半晌回神,白简垂了脑袋,躲开目光,将盛有热粥的勺子送到徐昭嘴边,“吃吧,不然该凉了。”
“好。”徐昭眼中闪烁着感激的色彩,唇畔弧度浅浅,乖巧顺着白简的一勺将粥吃到口中。
一勺接着一勺,白简和徐昭的距离有些近,目光时不时就会撞上,安静的房内平添一份心间的躁动。
风一直吹,吹过大江湖海,吹过时间线,一直吹回两人的十七岁。
“我觉得这道题……”天台,林友儿和徐昭并肩的背影映入白简眼帘。
她眯着眼,手里拿着自己月考的低分卷子,旋身下了楼,远离自己的秘密小基地。
医院,井兴怀敲门进来,手里也端着自己的晚饭,“哟,生病这么重?”
他的话语不怎么着调,听来有些流里流气,开门进来的姿态也是懒散随意,极为放松。
白简端着粥,再度要送到徐昭嘴边的手一顿,回头朝门那边看去,和井兴怀来个四目相对:“你也受伤了?”
“对啊,”井兴怀挑了眉梢,不以为然地朝两人走过去,手里还稳稳拎着一杯奶茶,“队长没和你说过吗,我和他还是病房友呢。”
听到这话的徐昭,看着唇前停住的白粥一僵表情,虚弱的模样顿时消散,平日多情慵懒的桃花眼变为了记仇的小刀眼。
他盯住朝这里走过来的井兴怀看,苍白的唇瓣随之浮上血色,甚至支起了点身子,嘴巴愤愤做了个口型:你怎么来了?
井兴怀目光划过徐昭那里,脸上笑意灿烂,显然没将徐昭的话当回事,非常自然地将自己今晚要吃的东西也摆在了那张小桌上,“这不一个人吃饭寂寞,所以就回来这里吃饭了吗。”
白简思绪回神,在徐昭想倾身去吃勺子里的粥的时候,猛缩回手,将勺子扔回了泡沫盒里,惊愕地抬了抬手指,欲从位子上站起来,“井兴怀你坐,别耽误吃饭了。”
“谢谢。”井兴怀也不避讳和闪躲,迎面笑得璀璨,在白简让出的位置坐下,挨靠在徐昭床前,“小白还真是懂得回报,这么晚了还在尽心尽力照顾徐昭哥哥呀。”
“徐昭哥哥”这几个咬牙极为奇怪刻意,听着就让徐昭感觉不舒服,太阳穴突突的紧,却又碍于现在的脆弱人设,不好说些什么。
徐昭挺怕白简被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说走了,掩唇咳嗽两声,面无血色苍白无力声线沙哑,总之装的要多惨有多惨,要多需要人照顾就有多需要人照顾,“咳咳,小……”
“小白,既然这么晚了,医院又地处偏僻,不如你今天就留下来吧。”井兴怀抢在徐昭之前,对白简关心道。
这话从井兴怀,而非作为白简名头上的哥哥的徐昭嘴里说出来,或许就有点不一样了。
白简心领神会地朝窗外看去,背后秒针正滴答走着,日夜不停,这会儿刚好是七点半。
确实是有些晚了。
白简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用手作梳子顺理自己的长发,转头朝井兴怀那边笑:“既然你过来了,那我也就不叨扰你们晚上休息了——”
“咳咳,”徐昭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大了几分,无力摊倒在床头,“小……小白,我……咳咳,咳咳咳,我没……咳咳,我没……咳咳咳,没事……”
一句话说的,像是徐昭马上就要断气了那么严重。
违和事实的话语摆在白简面前,不免让人蹙了眉心,生起自己是不是有些冷漠了,在徐昭受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下,竟然还将他托付给一个同样严重受伤了的别人。
白简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那张陪护的收缩床上,陷入纠结,到底今晚要不要留下来陪徐昭。
可是这里是两个男生住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又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不方便?
徐昭同意自己留下来是一回事,井兴怀他同不同意自己留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多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万一因为他们职业的什么特殊性,她今晚留下了,不小心听到点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到时候又……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冒出在白简脑海,最终让她无措地拽紧了衣角,面色显出明显的纠结。
可真的什么也不做,将那么一个连说话都非常吃力、自己吃饭都不行的徐昭扔在这里,她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小时候无论怎么说,徐昭也照顾了她那么多次,她总不能因为一些外来的事情,就全部忘记了徐昭曾经对她的好吧。
纠结、纠结——
乱七八糟七上八下的各种纠结。
脑海又冒出了高三月考考砸后,上天台去自己缕错题,但看到林友儿和徐昭在她的秘密基地的画面。
纷乱的错杂中,白简眉梢一拧,抬起脑袋来,慢慢走到咳的像快要马上背过气的徐昭身边,先步在井兴怀之前端起小桌子上的粥,坐下在床的另一侧,重新捏起勺子舀了粥,轻轻将它吹到适宜的温度送到徐昭嘴边:“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