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四下瞟着堪称奇观的景象,思绪呆滞几秒,久久凝视面前人。
诸多萤火点亮了徐昭俊秀的面庞,抬眼间,自下往上将徐昭妖冶的五官尽数收于心间。
泛红的薄唇、挺立的鼻骨、漆黑的眸子——
两人四目相对着,目光不舍得分离。
许多语言从眼中冒出,又消散在清风明月。
周围萤火飞舞,点亮方寸之地,从黑夜撕开一个口子,像个永远炽热的图腾坠在白简心底,留下烙印。
徐昭眉眼如画,一身干净白衣,那晚他的模样深深吹进白简记忆。
每每想起,总会带着细细密密过期的期许,播下怀念的种子。
“小白?”重拉回医院,徐昭安静躺在床上,朝边上呆呆坐着的白简挥挥手,试图拉回人飘远的思绪,“怎么了小白?”
白简还沉浸回忆,想到萤火园那晚,两人回去的路上,欣喜上头有说有笑仿佛将一切抛诸脑后的时分,看到了也从萤火园另处出来,抱着那只徐昭口中生病了去医治的小白猫的林友儿的后续。
一个简单划过眼前的画面,却打破了那日积攒起的所有欢喜,最终将那晚记忆也沉入心田最底端。
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潜意识想逃避一些事的白简怎么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她握着碗勺的手不断用力,用力到发颤。
午后斜阳洒在二人肩上,泼墨画般尽情浇盖在二人面庞。
白简掀眼,恰好看见徐昭略微支起身子,努力探头来瞧她的表情,眼神里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人生气了。
“要是你还有事的话,不如……”见白简朝自己看过去了,四目相对中,徐昭话语打了个疙瘩,咽咽口水强装镇定,寒噤划过脊背,“不如你先回去吧?”
白简看了他几秒,仿佛想透过他的皮囊看到灵魂末处。
“不用。”良久,白简唇中挤出几个字眼,眉梢微吊着,情绪晦暗不明,唇角弧度浅浅,明明是很柔和的表情,但反倒让徐昭更心跳漏拍,牙齿打颤。
白简笑望跟前棱角清晰许多,身上的刺钝了不少的徐昭,明眸皓齿补充:“你小时候照顾我这么多次,我现在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哥呢。”
后半句话,白简拖了音调,听来有些古怪,宛若刻意在讽刺徐昭。
徐昭心思沉入湖底,很快又做好表情管理,讨好对白简扬起个称得上乖巧的笑容,轻轻拽了拽白简衣角,歪了脑袋用无辜的黑眸看她:“哎呀好了嘛,刚才吓你确实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生哥的气嘛。”
白简看着面前一米八五,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被众人称为高冷的徐大队长的撒娇样子,白眼没忍住用力一翻,捏着眉心陷入沉默。
完全……没眼看。
第39章 记挂
傍晚,白简安顿好徐昭的晚餐,便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也看着远处的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落下去,星月从云层中冒头,大地逐渐沦为黑色。
徐昭这间病房原本和井兴怀一起住,被安排在最安静的最里面一间,门口鲜少有人走动。
他撑着一只手臂,安分躺坐在床上,委屈巴巴地独自努力,用没受伤严重到要打石膏的左手,捏着勺子一点点舀泡沫碗里的食物。
泡沫盒子轻,勺子稍微一用力,就会往力度同样的方向远离,一点也不方便。
敛眸蹙着眉,徐昭侧身,用打石膏的那只手的手臂去挡住那只碗,不让它乱跑。
无奈,受伤太重,石膏打得太厚,运用起来一点都不灵活,又笨拙又着急,反而差点让装有食物的泡沫盒掀翻,然后尽数倒在床上和他的身上。
白简偏头看去,瞧见的就是徐昭低着脑袋,跟只笨狗狗一样的倔强样子。
蠢蠢的坚持中,因为这点倔强,倒是为他增添几分说不出的萌,催得白简有些心软。
对于回忆里和徐昭的种种,先前和徐昭分开的那三年,她哭过闹过,最气恼的那几年也归入了久远的记忆中。
白简迈步上前,来到徐昭跟前,伸手道:“我来吧。”
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徐昭闻言小心瞥她,捏着手里的塑料勺子犹豫,大眼睛水灵灵的。
白简嗔他:“你前段时间是怎么吃饭,怎么一个人生活下去的?”
想也没想,徐昭脱口而出:“有井兴怀啊。”
“井兴怀?”白简从他手里边接过勺子,边出言,“井兴怀可以照顾你?”
徐昭脑袋一卡壳,挺怕白简紧接就问出“那井兴怀人呢”这类话,赶忙抬头,抿着唇瓣有话想说,舌头直打结:“我我……他他……”
白简敛眸扫了他一眼,大概也觉得他这样子奇怪,轻轻拢着眉心在边上坐下,重新坐到了中午喂徐昭药的位置。
她整理着桌上的稀食,抬了下颌指指徐昭挂着的吊瓶,“有点滴,还是只能每天吃些少量的稀食?”
“对。”徐昭点头,顺白简的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中了一枪的胸口,借着势头眼圈泛红,声音掺了委屈巴巴的鼻音,“可能……可能因为受伤太严重了吧,唉,其实也不碍事,反正我埋头训练这么多年,皮都早就褪了几层了。”
白简舀食物的手一顿,很快就恢复如常,眼波看不出起伏,声线平静,“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