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4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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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个多月回到北京,来不及和周楠风当面告别。

透过舷窗,灯火通明的城市是一个庞然大物,匍匐在北方平原上。我想,每一盏灯或许代表一个家庭,又或许不是,因为最为明亮的地方总是商场和游乐场。

“轻点儿搬。”看着司机笨手笨脚地搬运行李,我忍不住说。

我又能有什么行李呢?夏装都过了季,秀场款本来穿几次就要扔的。倒是阁楼画室的十来幅画算得上是我的东西,但我只带走了周楠风那幅。

未完工的油画,光影迷幻,朦胧模糊的细节,只有我知道那是周楠风。

接机的司机直接将我送到了后海胡同母亲购置的一处宅院。

“砰!砰!”推开朱红院门的瞬间,满天的手拉话筒礼炮纸屑简直要把我淹没。

“surprise!!!”出来的竟是小胖几个。

“糖糖,见到哥几个怎么傻了吧唧的?”小胖扔了手里的礼花,熟练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把我往里边带。

“干嘛啊这是?”我拍着身上的彩色纸屑,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疑惑,“你们怎么在这儿?”

院子里布置了彩色的气球,各式的鲜花,旁边的游泳池开了夜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你说干嘛?”小胖从服务员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我,“生日快乐,顺便给你接风洗尘。”

我来不及细想。

母亲从中庭的屏风后走了出来,穿着得体的绿丝绒晚礼服,垂感极好,衬得她身材有致,皮肤雪白。

“糖糖,生日快乐。”她优雅地举杯,和我一碰。胸前的帝王绿翡翠玉牌和耳上的镶嵌钻石的翡翠吊坠是一套,在夜晚的灯光下丝毫不逊色半分,是最高贵而高级的荧光质感。

“送了你一个礼物,之前妈妈答应你的。”母亲抬下手,一旁的服务生很有颜色地接住酒杯。

小胖几个看起来比我还兴奋,都摩拳擦掌般跃跃欲试。

母亲笑出了一边的酒窝,她美得透明,易碎且昂贵,她举手轻拍两下,欢快的钢琴曲从四面响起。她退至一旁,院子中心的黑绒布从四周被缓缓拉开,随着周围人的惊呼,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在聚光灯下露相。

“卧槽,太酷了。”小胖捂住胸口,脸色是兴奋的红。几个朋友也都欢呼起来,围上去看车。

“怎么样?答应送你的十八岁成人礼。”母亲浅浅的笑,手腕上是新出的那款翡翠绿的百达翡丽。

没有男人是不喜欢车的,流畅而富有科技感的外型,强劲悦耳的马达声永远是男人的春药。我在炫目的灯光中轰轰烈烈地迎来自己的十八岁,金钱带来物质上的极度愉悦,在那一瞬间我差点忘记了周楠风。

“谢谢,妈。”我拉开车门,坐上靠椅,小胖跟着挤进了副驾。

“和朋友们好好庆祝啊。”母亲接过侍者递来的披肩,退下休息去了。

“糖糖,现在你是我大哥!”小胖对着我竖了个大拇指,“你妈太好了,这才是亲妈。我妈要是有你妈一半好,我死都瞑目了。诶,要不我认你妈当干妈,你妈还缺儿子不?”

“缺,还缺个孙子。”我没好气地回。

“孙子我也认,给我买车就行,嘿嘿嘿。”小胖笑脸没皮地乐呵,几个朋友也都如初。三个月的时间如梦般,到这时仿佛大梦初醒,我从来没有离开北京,也没有去过那个偏僻小镇。

小胖还在车里自拍:“等着,我要发朋友圈呢。我他妈十八岁,我妈送了我一箱教辅资料,我差点气出脑溢血了。”

我也拍了一张,想了一会儿,想发给周楠风。打开聊天框却看到了周楠风的消息,昨晚12点就送达了,但这几天忙得稀里糊涂,我都没看过几次手机。

一张照片,不知道周楠风什么时候偷偷照的,我趴在书桌上打瞌睡的侧颜。他洗了出来,在右上角的留白处画了两个卡通小人捧着个生日蛋糕。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小胖凑过来看我手机。

我赶紧熄屏:“没什么”。嘴角确实掩盖不住的笑意。

“哟哟,许少爷你不会谈恋爱了吧?哪个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啊?怎么今天不带出来给大伙儿见见。”

“别他妈瞎打听。”我踹了小胖一脚。

“糖糖,有件事。”小胖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你这几个月去哪儿了?圈子都在传。”

“传什么?”我问。

小胖咽了口唾沫,说:“都是些空穴来风,你也知道这些人闲出一身病了,整天都瞎jb琢磨别人的事情。昨天你妈打电话给我们来庆祝你生日,我来一看就知道那帮人说的假的。你也别放心上,我也是担心你才问你这个月去哪里了,怎么一直都联系不上。”

“我妈怎么说的,你没问?”我表面上若无其事地调了下坐椅。

“她说你去度假了...”

“嗯,我就是去度假了。”我顺着他的话说。

“糖,你有事儿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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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胖摸了摸裤袋,掏出盒烟来,想了想还是没抽,又放了回去。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又都在四九城一个圈子里,彼此的家事都了解了个七八分。他总说我什么都写在脸上,瞒不过人。

我也没想瞒着他什么。这些年我也是真拿他当朋友,他这个人刨去表面上吊儿郎当的脾性,底下还是挺靠谱的。但我没法说,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在猜测,以一种并不敏锐的直觉。

这些都说不出口,比电视剧还他妈狗血的豪门秘辛,要说得出口还能算秘辛吗?

“你妈妈对你挺好的。”他突然说,“真的,比你爸强多了。”

“可能吧。”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母亲在我六岁时就离开了家,此后的十多年,我没有过上一个像样的生日。许连明把我的生日当成社交表演场所,定下高级的宴会厅,请的都是商界政界说得上话的主儿,谈论的也都是拿地、投标这些事情。

而今天,有朋友同学在,热热闹闹地开在胡同深处的院子里,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生日party了吧。

“嘿!棠哥,出来切蛋糕!”外面一个朋友喊道。

我删了那张准备发给周楠风炫耀的车的照片,换了个可爱点的表情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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