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至于。”欧阳早就注意到戚云恒的到来,只是懒得起身做恭迎之态,听到他发问才开口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戚云恒在欧阳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追问。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欧阳又将目光转回到面前那只斟满酒的酒杯。
外出两个月,而且还是在欧菁婚礼之前,欧阳本以为这个侄女肯定会对他甚是挂念,然而亲自到承恩侯府一看,却发现人家根本就已经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满心想着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
欧阳不由想起了姐姐当年准备入赵河王府做侧妃的那段时间,所有人的心思——包括姐姐欧槿,也都是用在了赵河这个靖王的身上,不约而同地把他忘到了一边,平日里谈论的亦是靖王如何如何,靖王府如何如何,就好像姐姐一旦嫁出去,就再也不是他的姐姐,不是欧家的小姐。
当时的他只有郁闷和恼火,现如今,倒是想开了许多。
之所以会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说法,并不只是嫁女儿的人家存着把女儿嫁出去就再也不管的心思,很多时候,嫁出去的女儿也如流水般一去不回,只见归处,忘了来处。
但这不是一种对或错的心态,而是一种不得不去接受的现实。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月里,父母只是一个起点,夫家才是后半辈子。
只是想开归想开,作为那个把“女儿”舍出去的一方,欧阳还是免不了郁闷和恼火。
那可是他花费巨资培养出来的姑娘!
到头来,却要带着他的钱财另投他人,让别的男人坐享其成,人财两收!
若是把背景和称呼全都换上一换,把姑娘变成手下,把女婿变成同行,他非得把这家伙连同她想投奔的男人一起弄死不可!
有那么多钱,又有那么可靠的靠山,嫁人干嘛,自己过日子不好吗?!
欧阳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恼火,下意识地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准备一饮而尽。
然而一闻到酒水的辛辣,欧阳便猛然惊醒。
——他又在庸人自扰什么啊?
——那可不是他的女儿,更不是他的手下,即便是确实损失了一点钱财,也不至于让他心痛得忘却了醉酒的可怕。
欧阳叹了口气,只将酒杯在唇瓣上蹭了蹭,然后便又将其放回了原位。
见他这副模样,戚云恒倒是笑了起来。
“你要是真这么舍不得,倒不如派人去把菁儿抢回来。”戚云恒取笑道,“或者,我再送你一个女儿——雨霖还是雨露,你自己选。”
“哪一个都不要!”欧阳摇了摇头,“从今往后,我是再也不养什么女儿了,养来养去,最后还不是要养到别人家里!”
“那倒也是。”戚云恒笑着拉住欧阳,“儿女都是别人家的,你我才是要在一个家里过一辈子的。”
戚云恒这样一说,欧阳立刻像被触动了某根心弦,脱口问道:“你我……真的能过一辈子吗?”
“为何不能?”戚云恒被问得一愣,疑惑地看了欧阳一眼,“只要你不离,我不弃,自是两厢厮守,永不分离。”
——说得真是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