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有人在轻轻地敲房间的门,陈果把戏匣子的一个旋钮拧了一下了,关掉了戏匣子,走到门前,轻声问道:
“谁呀?”
“弟妹!是咱,开门吧!”
陈果听出是荆志义的声音,开了门,见是荆志义和白果站在走廊里,知道,这么个时候,这俩人儿到这儿来,想必是有事儿了。
华子在卫生间里听到了有人来了,遂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谁呀?啊,你们咋过来啦?”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知道这是有了啥事儿了,也赶紧从那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四个人并没有坐下,就站在那沙发前的茶几旁。
荆志义先说了话了。
“弟妹,刚才,白大哥到楼下,找着那小子了!”说过,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儿不太牢靠,遂补充了一句,“应该是那犊子!”
陈果招呼几个人坐下来。
听了白果述说的一应儿的事儿,陈果觉得,这个事儿不会错了!但这个事儿可不是个小事儿,且黄大宝并不就是等闲之辈,这个时候在这大和旅馆,这还不单单是个咋擒住除去那个犊子的事儿,牵扯到方方面面。这个事儿得让荆志国知道,得有一个万全之策!眼下,这大和旅馆,戒严尚未解除,不许进不许出,且这也快半夜了,要想出这大和旅馆基本没那可能,就是出去了,也容易引起怀疑,打草惊蛇不说,说不定还会招惹麻烦,不如等到明儿个早上再想办法不迟!
“那,明儿个早上,不能把事儿耽搁啦?”华子说道。
荆志义摇头。
“估摸着不会!国子在跟咱和白大哥说这事儿时也说到了,那犊子肯定是有事儿在身的,事儿没有办完,估摸着,他是不会轻意就蹽了的!”
白果点头。
陈果瞅了瞅白果,又看了看荆志义和华子俩人儿,遂说道:
“今儿个,这个事儿也就只能这样了,大哥,白大哥,嫂子,你们看那样行不行,这大和旅馆到了明儿个,已经就不让进不让出两三天了,那也不能总这样不让进不让出!明儿个也该放开了!要是明儿个还不让进不让出,咱们就得想辙了!明儿个早饭后,约摸荆志国也上了班儿了,咱就到楼下柜上给荆志国打电话,让他派个人来接咱出去!就说咱得换洗衣服,还得回家看看。这样,咱就能见着荆志国了,让荆志国他们那边儿看看这个事儿得咋办好!这回说啥也不能让那犊子再祸祸人了!”
众人点头。
不出陈果所料,第二天,大和旅馆还真就放开了,让出让进了!这个事儿还是那省警察厅治安科科长黄安生的安排哪!那人家大和旅馆是经营单位,靠的就是得有人住宿,那你不让那些个来住店的人进出,人家旅馆靠啥活呀!一天半天的还行,时间长了肯定不行!再说,这大和旅馆可不是一般般的地儿,那可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下辖单位,那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是个啥地儿,那在中国这东北,这满洲国,恐怕是无人不晓,就连大日本关东军也得让三分,更何况你啥满洲国警察厅!黄安生深知这里面的暗道机关,他傻也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案子破不破很重要,但是不是得罪了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也很重要,而且相比之下,这后者更重要!
解除了不许进不许出的禁令,黄安生那也是做了安排的。他通过省警察厅同日本关东军守备联队作了沟通,加强对大和旅馆的警卫。大和旅馆的后门,也就是通往大和旅馆面南的那道门锁死,由两个日本关东军大兵在那门的里面两侧站岗!放开的只是大和旅馆的正门,也就是朝向北边广场的大门,同样由日本关东军守备联队的大兵站岗,同时,省警察厅治安科还派了两个着便装的人就在那一进门的大堂处巡视,楼内各楼层也还放置了一些个治安科的人。黄安生觉得,那个王生很有可能并没有就离开了这大和旅馆!从这点上看,这个黄安生还真真儿就不是一般人!
陈果知道旅馆放开了出入,早早地就出了旅馆,她想在荆志国还没有上班儿之前就到家,最好能堵着荆志国,她坐着的人力车到了她家胡同口儿的时候,正赶上荆志国开着车要出胡同口儿。陈果放走了人力车,上了荆志国的车。荆志国把车停在道边儿,听陈果把一应的事儿说了一遍。荆志国听了也是吃了一惊。看来,这个黄大宝是日本人是坐实了,可大和旅馆的那个伙计竟然也是个日本人,这还真真儿没有想到。
荆志国知道,这大和旅馆本就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产业,那管理层中有些个日本人,但伙计是日本人,这,他还真真儿不知道!最让人惊奇的是,那个伙计平素是中国人的!这样说来,那个伙计同黄大宝应该就是一回事儿了,说不定两下还真真儿就都是日本关东军哪个部门辖下的间谍哪!
到了这会儿,荆志国有些个佩服起这日本人了!本已经就占了中国这东北,明里本就是把这东北当成了自个儿的了,这暗里还使出了这么多的招法,下了这么大的力气,特务统治渗透到了各行各业,渗透到了各个角落旮旯,这日本人还真真儿就是要把这中国东北,这满洲国,打造成铁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