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这个时候,天地之间夜幕笼罩,万物正在慢慢融入黑夜。大和旅馆静下来了,只有一楼大堂偶尔有人走动的声音传上来。
白果出了厕所,东西走廊看了看,又站在走廊里听了听,尽量做出普通人走路的样子朝走廊的西侧走过去。待过了二楼的楼梯口儿,确认并无啥人之时,白果聚气敛息,使出他那奇绝的轻功,足尖点地,毫无声息,闪了几闪就到了走廊西侧最里面的那杂物室的门前。
白果站在杂物室门前,回过身来,又朝走廊的东边儿看过去,停了停,遂把自个儿的耳朵贴在了那杂物室的门缝上。
杂物室里面任啥声音也没有。
白果转过身来,用自个儿的另一只耳朵贴到门上听。这时,屋子里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屋子里有两个人用日本话在轻声地交谈!
白果一脸的惊愕!
让白果大吃一惊的倒还不是原先就在屋子里的人,而是后进去的那个伙计!
要说在大和旅馆当个伙计,那也并不就是干着同一个行当,有做饭的,有烧水的,有洗衣物的,有干零活儿的,还有管接待的!那成天在柜上干着接待这个活儿的,那可就是外事工作!在时下这满洲国,干着的又是这么个行当,应该是会说几句日本话的!
白果这时听到的日本话,可不是几句简单的日本话,听上去锛锛磕磕的日本话!一听就不是中国人在说日本话!语言这个东西,那是同血脉相连着的!
现在看来,荆志国说的那个杀了人的犊子很有可能是日本人的说法还真真儿就是那么个事儿了!白果觉得,荆志国说的话还有一样儿怀疑得到了证实,那就是这大和旅馆真真儿就有他们的人!他们是些个啥人?他们是日本人哪!
时下这满洲国,到处都是日本人。那要是说起来,日本人占了东北这旮哒也有那么二三年了!普通百姓不会说日本话,但却听得出来啥样的话是日本话!叽哩咕噜的,男人说起来嗡啦嗡啦的,女人说起来叽叽喳喳地!听是听得出来是日本话,但人家说的是啥,没经过专业的学习和训练,要想能听得明白,基本是没那可能。
白果从那杂物室的门前抽身返回,疾速回到七楼的套房。荆志义看出白果神情有异,便开口问道:
“白大哥,咋?”
“你家国子老弟说得没错!那犊子确实是日本人!而且,咱来时,在柜上的那犊子也是日本人!”
白果把所见所听跟荆志义细说了一遍。
荆志义听罢,那眼里早就亮了一下子,接着就是眉头紧锁,“咝”了一声!
俩人儿觉得,那杂物室里的人应该就是昨儿个开枪打死一个人的那个人啦!约摸这个事儿不会错!眼下得赶紧让国子知道这么个情况!
可这时,俩人儿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房间柜子上的座钟,已经就快到九点了!九点咋?就是十点,那也得想辙!这个事儿可是耽搁不起的!
荆志义看了看白果,又低着头沉思了一回。
“走,咱到华子她们那屋去!”
白果知道,荆志义是想把这个事儿告诉荆志国的太太陈果。
陈果和华子俩人儿还没睡。陈果一个人坐在会客室里的沙发上听着那旅馆里的戏匣子,华子正在卫生间里面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