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儿先到了白果住着的厢房。进了屋也不敢点灯,听了听外面没啥动静,把一身的行头儿一样一样地解下来。摸着黑儿,白果点上了烟袋,俩人儿喳喳地轻声议论。实际上,也没啥喳喳的了,看到的就是那么些个,没看着的也不知道了,这事儿真还就不是可以胡乱猜的。
荆志义和白果俩人上山的事儿,荆继富是知道的。俩人回来,荆继富并没有听到院子里有啥动静儿,可却是知道这俩人回来了。荆志义和白果俩人在黑屋儿里正叽叽咕咕地唠呢,就听到有人轻轻地敲门,荆志义一听,就在屋里说道:
“爹,来啦!”
等荆继富进了屋,荆志义让他爹上炕坐着,说道:
“爹,你咋起来啦?”
“岁数大了,觉少!”说过,并不瞅荆志义,而是冲着白果说道,“咋样,看着点儿啥没?”
不用说,这老爷子是知道他们俩儿上山的事儿了。荆志义和白果俩人儿怔怔地相互对视一眼,不说也不行了,干脆说吧!
荆继富听俩人儿说完,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瞅着白果问道:
“他白大哥!依你看,这日本人在东山里到底是要干啥?”
“大叔,刚才咱俩人儿还喳喳哪!日本人好象是想在东山里建个啥。看样子还不是想开矿。这个事儿,依咱看,也不用着急。狐狸终归是要露出尾巴的。咱想,他要是真就想干点儿啥,再过几天,那就要露出来的。这日本鬼子--”从白果的嘴里说出了鬼子两个字儿,荆继富和荆志义这父子俩儿明显地怔了一下子。这可就全被白果看在眼里了。
荆继富是荆家沟的保长,好象他还真就把自个儿当保长了!
荆继富说:
“大侄儿,看你和咱家志义今儿个做下的这个事儿,可得谢谢你了!要说,你俩儿今儿做下的事儿是个危险的事儿,大叔本应该说说你俩儿才是,但大叔觉得,你俩儿今儿个做下的事儿是个好事儿。眼下,日本人又是要在咱这儿修路,又是在咱这东山里忙活。这日本人毕竟是外国人,跟咱们是两回事儿。大叔这个话,轻意还不敢说出口哪!但大叔当你敢说!为啥?大叔信得过你!你在咱荆家沟,可尽是做好事儿了!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本人明里说,啥日满一家,日满亲善,可暗地里做下的事儿让咱看不出啥一家,啥亲善。这不等咋的,柳条沟就让他们打死一个了,铁蛋要不是遇到了你,那死活也是难料。这样下去,咱这一左一右的还不知得死多少人哪!再说,日本人总在东山这么占着,咱荆家沟人用啥做饭哪!那不得断顿儿吗?这日本人真要是在咱这东山长驻,那还真就是个事儿。大叔今儿个跟你说这个话,就是希望你能帮着点儿荆家沟!大叔知道你有这个能耐!现在就这么个世道,你说你有能耐不为好人做点事儿,出点儿力,你有那能耐又能咋?空有一身的能耐!大叔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大叔想,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