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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连续下了好几天,杜衫早些时候观天象,知道了雨期来临,把晒谷场的药材收进了药库。
溟云谷没有仆人,萧逸帮着他一起收,雨期里两人时常一起下棋交谈,夜里点上蜡烛油火,说不完的话。
这场雨,让空气里的湿度浓厚之前,湿气钻进尚铭骨头处,让他难以入眠,枕边空着,他起身支开窗户,看着东院里的雨景,这份宁静让他习惯,也是很久也没有得到过的。
杜衫只着伞进入东院,他也看到了,尚铭合上窗户,两人屋内相见,洗漱后入床榻,一直无话。
溟云谷结界处有响动,杜衫睁开眼。是谁?自打成亲以来,杜衫把结界布局加强了几个阵法,上次是为了寻七仙的和尚,这次会不会是……杜衫盯着辗转的尚铭。
一阵惊雷,尚铭醒了,胃里一阵难受排江倒海般,从体内逼出来,血水脏了床榻边,吐出来后,尚铭一阵冷笑,想他当年如何风光,如今却如此狼狈。
而杜衫取走挂在墙外的蓑衣草帽,大雨中,见到了闯入结界破了他阵法的人,大雨打湿那人一身,头发凌乱贴在脸颊处。
只有一人的时候,杜衫松了口气。
走进一点,那人双目紧紧盯着杜衫,杜衫愣了一会,像溟云谷里的野狼误闯此地,一路厮杀。
“可知溟云谷的规矩?”
……
“你也是为求药而来?”
……
杜衫能看到那人脸上的血色苍白,像在水中泡了很久。
一碗热面端在了欧阳璞面前,端起来,就是嗦嗦的吃起来,一碗接着一碗。
杜衫坐在欧阳璞对面,一只手撑着一边的脸颊,“你是哑巴吗?”
欧阳璞抬头一眼,继续埋头于面食中。
“是了,既然你什么也不肯说,这几日你先在这间房住下,溟云谷不会亏待你,之后不管给我答复与否,你也需下山。”
回到东院,双方都闻到了。
杜衫嗅到屋内的血腥味。
尚铭嗅到了雨水与土腥味。
民间的灯节就要到了,每户门前都会挂着灯笼,会去河边放生,传说和心仪的对象一起去放河灯,会受到河神的庇护,守护心上人。
猎鹰空中盘旋,飞向杜衫所在处。
杜衫放下手中的编织灯笼骨架活,猎鹰的抓下是一只被训练过的野鸟,摸了摸野鸟的羽毛,顺出了信条,看了内容,又把信条重新藏好在野鸟身上。
野鸟被放飞走,杜衫从木桶里扔了一条鱼喂向猎鹰,“陪我去看看那哑巴。”
欧阳璞被留了下来,却是杜娉婷向杜衫说服留下此人而避免赶下山谷,上山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身上有一把不知道哪里取来的剑,手柄已经发锈,也不清楚是受谁的指点知道溟云谷里的旭阳峰,并在峰前练剑,那个让杜衫走火入魔的地。
“哑巴。”
欧阳璞未闻,赤裸的上身布着汗珠并在光的折射下,散出金色的光泽,古铜色的肌肤充满着阳刚之力。
剑锋直指杜衫胸前,余峰震波被散开,一阵强风。
“你这哑巴,想谋财害命。”杜衫用手指把胸口前的剑移开,一个抬手,落在臂膀处的猎鹰重新盘飞半空。
欧阳璞把衣服拾起,杜衫指着落在衣服上的玉佩,“这玉佩你是?”
欧阳璞穿好衣服,玉佩塞入胸口处,看着杜衫不答。
算了,杜衫心想。可玉佩的形状,明显与阿姐前些日子给他的玉佩是一对的。
傍晚,溟云谷的一处凉亭里摆满了凉果糕点。凉亭四角都悬挂着彩色的纸灯笼,萧逸和尚铭坐在里面,杜衫面挂笑容从小溪河旁处走来,一手提着几盏灯笼。
“杜衫。”萧逸唤了一声。
“嗯。”杜衫简短回应。
坐于一旁的阿铭端起小酒杯,嘴角一丝讽笑,刚喝下肚,手腕就被牵住。
“走。”杜衫说道
尚铭蹙眉,杜衫转而对萧逸嬉皮笑道,“萧逸,辛苦你在这等着阿姐她们,燕燕一直挂着你。”说完,牵起阿铭往小溪河方向走去。
“杜衫你到底想做什么?”两人走前了一点,尚铭甩开了杜衫的牵制。
“阿铭,你看。”杜衫把手中其中一盏灯笼递了过去,他想让河神庇护心上人。
小溪河的水面泛起波纹,杜衫捞起自己的衣袖,把灯笼放入溪河里,灯笼的里面全是杜衫写的阿铭,递给尚铭的那一盏,杜衫替自己写上了自己的名与字。
看着灯笼渐渐飘远,边说边伸出手邀请,“阿铭,今日是灯节,我们也一起过。”
这一幕,让尚铭心乱成一团,灯节河边一起放灯自然知道何意,开口却是一句,“荒谬。”
看到甩头而走的尚铭,杜衫笑容渐渐凝住,急道:“我的好阿铭,你还没放属于我的灯笼。”
转角。
欧阳璞从一片草丛里出来和尚铭迎面相对,两人都愣了下。
', ' ')('尚铭听着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把手里的灯扔给了手中也有一盏灯笼的欧阳璞。
欧阳璞手中的灯也是杜衫给他的,可是干干净净的没沾一个字。
他告诉他,有思念的人写在上面,河神会把心中的祝福传递给思念的人。
那一盏灯笼的外壳被他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把灯放入溪河中,心中默念,眼中藏不住的是杀意与仇恨。
但欧阳璞现在盯着手中多出了一盏的灯,隐写在灯中“杜衫”二字,他见不到,像是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当做一盏普通的灯笼,也被他放入了溪河中顺流。
春去秋来,青云镇闻木府的小舅子行医有德,且艳福不浅,藏有三位娇妻,倾国绝色,却不见有哪位伴在左右。
看似相安无事,直到木府出事,说什么娇妻之福,原来美人都没安分过。
“三相公,我家小姐就交给你了。”木灵燕的奶娘一把熟睡的燕燕和小公子交到欧阳璞手中。
三相公便是木府对小舅爷的第三夫人的称号,这些传闻如何传开已经说不清了,只因每位当事人不曾理会。
欧阳璞接过木灵燕在怀中,木府的小公子系绑在了背上,一手牵着马绳垮上了马背,在离开青云镇前看了一眼木府的方向。
“三相公快走。”奶娘眼里泪花催促道
欧阳璞两腿紧夹马腹两面,“驾”地一声离开青云镇,引路的是杜衫所养的猎鹰飞在前头。
行路的是一条小山路,燕燕在颠簸中醒来,“哑巴,我们这是去哪里?”
翻过几座山,越过几片树林,猎鹰停在了一农户房檐处。
欧阳璞下马,推开农户家的门,里面躺着的正是木步启,把绑在背上的木小公子抱给木燕灵。
木燕灵双眼立刻泛泪,啜泣道:“我要我娘。”
欧阳璞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出门再垮上马背朝着木府出发。
树叶唰唰地响,林子里窜出几人,都手持刺刀,马儿被暗箭射中,一声痛苦地哀嚎躺在了地上。
欧阳璞利落起跳,避免难堪地同马儿摔落在地。
出手要快,一群人围困,欧阳璞要杀出这个围,剑影相交,还是一群死士。
到达木府,天已经下着细雨,原本围困木府的一群死士和剑手们都已撤去,木府空了。
杜衫孤身站在木府庭院里,手握的刀下已经是干涸的血。
“他走了。”杜衫说。
“是我放他走的,也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能留下他,最可笑的那个原来是我。”杜衫接着道,唇渐渐发白,再也顶不住体内的冰火两重天,晕了过去。
欧阳璞见状,立刻飞至杜衫身边,接住了他,摸了摸额头,热的厉害,就怕旭阳峰的那套功法侵蚀着他的心。
送回溟云谷的旭阳峰里,根源在这。
欧阳璞却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只是听杜衫的阿姐简单提过,他拿出胸口处的玉佩,和杜衫的玉佩是一对的。
“热~。”杜衫喃喃着,眉头紧缩,双眼也没有睁开的意向,耳鬓冒出的汗一直在流。
“热~”
欧阳璞一把抓住杜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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