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父亲九年不回家的开端。
真的就一分生活费都没有再给家里寄了。
尤其那第九个年头之后的头一次回家,竟然还是因为生气要打骂周灿,当晚回来当晚就走的那种,一分钱都没给周灿的母亲……
之后,一直到周灿24岁那年考上大学,他父亲算是第十四个年头以来的第二次回家,那次是回来跟他母亲离婚……
……
次日中午,周灿仍然带着满心的期待去了邮政局。
得到的答案是没钱。
周灿迈着酸麻的双腿出了储蓄大厅之后,直接就在邮政局一侧的公用电话亭,将他母亲给他用来买鸡蛋的五块钱临时拿出去打了他父亲的寻呼机。
95910转……
此次他父亲回电话的速度比较慢。
电话响起,在周灿拿起电话筒,开口喊一声“爸”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慵懒而又略显沉闷的声音,像是刚睡醒那般:“你怎么又call我了?”
周灿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平和地开口道:“爸,钱还没到,你到底有没有去转账。”
“噢……”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之后,来了这么清淡描写的一句:“我记起来了,我其实是忘了去转账了,过两天我再去转账给你们好了。”
“爸,你都七个多月没有给我们四兄妹生活费……”
周灿刚说这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忙音。
周灿的手僵在了空气中。
他眼中擒着泪水,无声地放好了电话听筒。
可能是听到了周灿最后说的那句“七个多月没有生活费”的话。
又可能本来就认识周灿的父母,只是周灿不知道而已。
也有可能本来就跟周灿是同个村队的居民。
邮政局一侧的公用电话亭的老板娘,竟然破例只收了周灿三块钱的寻呼费用。
周灿很是感激地对老板娘说了句“谢谢阿婶”,并没有多想,而是攥着剩下的两块钱,去菜市场的熟人门店买了五个鸡蛋。
本来五块钱在手,买七八个鸡蛋,还会有一块多钱剩下的。
现在只买了五个鸡蛋,钱已经没了。
等会要怎么样才能跟他母亲交代呢?
想到这里,周灿心中就很是懊悔。
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他就不去打那个电话浪费钱了。
这五块钱,还是他母亲在两辆油迹斑斑、污垢明显的嘉陵摩托车上摸索了快一个小时才赚来的钱。
想到母亲那个瘦弱的身躯蹲在汽油味很重的嘉陵摩托车旁,使劲用沾了洗洁精水的牙刷在油迹机头上刷的情景,周灿心中就很是难受。
那种用沾了洗洁精水的牙刷,反复洗都很难洗干净的油迹机头,周灿可是深有体会的。
每次都是反复刷到手痛发麻,腿蹲到发酸,都感觉还没洗干净油迹污垢。
有的时候,周灿索性直接用指甲去扣那些油迹污垢,大不了用洗洁精洗手……
如此来之不易的钱,周灿今天却直接拿去公用电话亭打寻呼了。
提着五个鸡蛋,周灿感觉到内心沉甸甸的,如同有着一块巨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本就五六十米的离家距离,周灿却走得异常缓慢。
他很忐忑。
也很不安。
本来没取到钱,他母亲都肯定是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