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心抬手捏住拉链,将顾拙言的羽绒服剥下来,垫俩枕头让对方躺好靠着。他去把汤煨热,端来,看着顾拙言一勺勺喝下去。
没说好不好喝,只说,再来一碗。
期间庄凡心接一通电话,去屋外面,貌似是销售部的人打来,听闻有重大瑕疵,询问能否及时给下面供货。顾拙言隔门听不真切,隐约的,听见庄凡心挂断前来了句,今晚别烦我,吵我家里人睡觉。
挂断后,庄凡心舒一口气:“拙言,借卫生间洗把脸。”
顾拙言说:“右手第二间。”
庄凡心去了,宽敞的洗手间点着香氛,很松缓神经,他捧冷水洗脸,洗完将手机调成纯振动,挂着水珠返回卧室。
顾拙言没躺平睡觉,眼眸半睁地撑着精神,庄凡心踱近些,坐回床畔,在顾拙言幽幽的注视下屏气慑息。
他不傻,顾拙言隔着车窗看他,主动叫他上来,心底便知晓对方有话想问。即使不问,也是嵌在心坎上在意的。
“还喝汤吗?”庄凡心打破静默。
“喝饱了。”顾拙言将手里的空碗放在床头柜。柜面上已无余地,纸巾盒,水杯,一袋子退烧药,还有一沓开药的票据。
庄凡心伸手:“我收拾一下吧。”他将空药盒拿起来,没用的小票也团在手里,最下面压着一张,他捏起询问,“这是什么,还有用吗?”
顾拙言没说话。
庄凡心很快看清,是停车场的单子,地点是第一医院,时间是一月二号的傍晚。他什么都明白了,当时那一通电话,编辑却没发来的问句,车上的关怀,此时此刻顾拙言的沉默。
“那天,你看见我了?”庄凡心问。
顾拙言“嗯”一声:“我探望个长辈,出来的时候看见了。”
庄凡心摸一下耳朵:“我怕你多想,所以没讲实话。”垂下的手很局促,又摸一下耳朵,“刚搬家,开了点常备的药。”
顾拙言问:“就这样?”
庄凡心回答:“我们这行时常熬夜,胃痛,还看了看胃,医生说好好吃饭就行。”他微笑着,“……真的没什么,我这不还照顾你吗?”
顾拙言姑且放心,即使不信也无可质疑。客厅的立钟响了,恰好凌晨,庄凡心趁着钟声未尽想要开溜,张嘴欲告辞,但又不怕顾拙言独自在家无人照料。
他用指尖划拉被面:“都交代清楚了,你想让我留下还是……不用的话,我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