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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刚才说错话了,你别在意。”赫舍里夫人连忙道。
乐盈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女儿不在意,只是母亲须牢记祸从口中,望您以后说话前三思而后行。”
反倒被这个庶女教训了一顿,赫舍里夫人心中有气,不再同乐盈说话。
两人用完午饭,乐珠也被景仁宫太监送回承乾宫,跟她一起的是小赫舍里氏。
乐珠不知道乐盈与小赫舍里氏的那些事儿,高兴地拉着姐姐说话,“三姐,我刚才回承乾宫的路上遇到了储秀宫娘娘,她是额娘的侄女儿,算起来跟我们是表姐妹呢,她说好久没有见过我们额娘了,想过来见见长辈。”
小赫舍里氏微笑,“好巧了,我遇到了五姑娘才知道姑母进宫的事,就说跟她一起来承乾宫拜见姑母。”
巧什么,储秀宫在东六宫,承乾宫在西六宫,小赫舍里氏一定是知道了赫舍里夫人进宫的消息,特意在路上等着乐珠。她跟着乐珠一起进来承乾宫,自然不会有人拦她。
乐盈镇定地看着她与赫舍里夫人寒暄,但她从小进宫,其实赫舍里夫人跟她根本不熟,两人也没啥好聊的,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赫舍里夫人就带着乐珠告辞了。
终于只剩下乐盈与小赫舍里氏两人了。
乐盈让侍女们都出去,紫檀在门外守着,然后看向小赫舍里氏,直接道:“说吧。”
小赫舍里氏反而愣住了,“说什么?”
乐盈:“你找我不就是有话跟我说吗?既然没说话就走吧。”
小赫舍里氏:“我有话要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针对你吗?”
乐盈干脆地说:“不想知道。”
小赫舍里氏再次愣住了,半响说道:“……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乐盈:“哦。”
“你不生气吗?”
“你又干不掉我,我干嘛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乐盈反问她。
见她油盐不进,小赫舍里氏恶毒地说道:“你以为皇上是真的喜欢你才对你这么好的吗,他不过是对已故的孝康章皇后心存愧疚罢了。”
乐盈头疼,怎么大家总是纠结这些情情爱爱啊,不能从超然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吗,别管皇上因为什么原因对一个人好,最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皇上对她好就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见她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赫舍里氏放出大招,“皇上的生母孝康章皇后碍着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两个科尔沁女人的路了,是她们害死了她,我姐姐也是因此而亡故。”
乐盈无波无澜,“凭证据说话,我只看证据。”
小赫舍里氏泄气,“有证据的话我早就告诉皇上了。”
小赫舍里氏继续道:“当年我姐姐怀太子的时候,怀相不好,思念家人。母亲带着我进宫看望她,姐姐很喜欢我,留我在宫里小住。但我记得那时候我在宫里待着不开心,因为姐姐总是很忙,没空陪我玩儿,她挺着大肚子也要常常要去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后来有一日,她惊慌失措地从慈宁宫回来坤宁宫,拉着奶嬷嬷的手说她只怕是活不成了。我那时候因为年纪小,生气姐姐不肯陪我玩儿,就躲在姐姐的床下装不见了吓吓她,谁知听到了姐姐跟乌嬷嬷说的话。”
这就开始解谜了,乐盈一手支起下巴,等待后文。
“太皇太后当时生了病,姐姐端汤药给她时,听到太皇太后在用蒙语向长生天忏悔药杀皇上生母佟妃之事。我姐姐自幼聪慧,爷爷请了人来教她蒙语,她能听得懂蒙语,乍然听闻如此辛秘,她吓住了,冷静下来想悄悄离开,却在出门的时候被苏麻喇姑撞见……”
“当天中午姐姐就发动了,可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生不出来,姐姐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小皇子。我去看她,她还好好的,安慰我叫我别害怕,让人送我回屋,这时有个嬷嬷给姐姐端了一碗汤来,说是滋补身子,姐姐喝完就睡了,晚上突然大出血,等我再看到姐姐时已经是她的尸身了。”
小赫舍里氏泣不成声,“后来乌嬷嬷也不见了,说是年老出宫荣养。我害怕极了,什么都不敢说。一个四五岁孩子的话谁会相信呢。”
乐盈递了一块干净的手帕给她擦眼泪鼻涕。小赫舍里氏接过来抹抹脸,问乐盈:“你相信我说的吗?”
乐盈叹气,“我相不相信重要吗?”
小赫舍里氏不甘心道:“我要是有证据就好了。”
乐盈重新思考了一回,她原本是以现代人的思维想问题,法治社会,凡事要讲究证据,疑罪从无。但在封建王朝,君王治理天下,妥妥的人治,有时候证据并不是那么重要,最重要的反而是利益。
想通这一遭后,她好心提醒小赫舍里氏,“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根本不用看证据,就看皇上信不信,皇上信的话,有证据没证据无所谓。”
小赫舍里氏异常天真地说:“我姐姐和你姑姑都因为那些人无辜枉死,我们一起去跟皇上说。”
疯了,乐盈珍惜自
', ' ')('己的小命,“皇上不用看证据,但我看证据啊,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那时候才四五岁,很有可能是你自己记错了。”
小赫舍里氏立刻用一种你无情你无心的眼神看着乐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天真到傻的人呢,想想小赫舍里氏小小年纪入宫待年,没人教她,她又以元后妹妹的身份自傲,也不主动融入其他嫔妃中,自个儿待久了,想法就越发天真加偏执。
乐盈干脆点破她,“孝康章皇后突然过世,宫里宫外都有谣言,皇上当时???年纪小受制于人没办法查,可他现在都登基多少年了,大权在握,那不是想查就能查的,你猜到他查过么,或者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小赫舍里氏瞠目,“不可能,那是他的生母!”
“怎么不可能,皇上是一国之君,他需要权衡考量的东西太多了。就算现在他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把太皇太后的尸身拉出鞭尸吗?太皇太后抚育皇上长大,辅助他登基,这件事真相大白,甚至可能会动摇大清的根基。”
小赫舍里氏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悲哀,“所以,这么多年是我作茧自缚了吗?”
乐盈问了她一个问题,“伤害你姐姐的人是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一个苏麻喇姑,你敢找她们的麻烦,我才算服气你,你光找我做什么!”
甚至小赫舍里氏去找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玄烨,乐盈都佩服她的勇气。
小赫舍里氏恍若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喃喃自语,“皇上,皇上您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我这些年不值得啊,不值得……”
啊,怎么又是一个“我本将心向皇帝,奈何皇帝不看我”的人,看着小赫舍里氏伤心心哭戚戚的样子,乐盈仿佛明白了什么,感情人家根本不全是为了她姐姐的事伤心,人家主要是伤心皇上不了解她的心,对她不好呗。
说来也是世面减少了,在后宫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太监不算,可不得对皇帝情根深种。
小赫舍里氏哭湿了三条帕子,终于哭够了,抬起头生无可恋的对乐盈:“皇上不是一个好良人,你要小心。我走了。”
等等,乐盈叫住她,“那你姐姐的事呢?”
小赫舍里氏道:“我已对皇上心死了!”
乐盈:“……”
小赫舍里氏不再搭理她,转身出了承乾宫。
紫檀好奇地问乐盈:“主子,储秀宫娘娘来找您有什么事?”
“她以为皇上会因为某件事而怜爱他,但皇上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皇上非但没有怜爱她,反而对她更不好了。但皇上又对我挺好,她不敢去找做下某些事的坏人算账,偏偏要在这里跟我掰扯,现在她死心了。”
乐盈说的自己舌头打结,然后问紫檀:“你听懂了吗?”
紫檀点头,“听懂了,就是她前软怕硬,只敢找您的麻烦。以后她再来,我拿扫把赶她出去!”
乐盈笑:“不必如此,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一颗破碎的心没那么容易愈合,也许小赫舍里氏想通后会成为下一个“钮祜禄甄嬛”,也许就在这宫里埋葬自己……
但这些都与乐盈无关了。
几日后,玄烨再召见乐盈时,不经意地提到了小赫舍里氏,问她来找乐盈做什么。
乐盈说:“我母亲是她的姑母,她来探望一下姑母。”
玄烨似乎不信,乐盈半真半假地说:“她就是嫉妒我,因为皇上对我比对她好,她说大家都是皇后的妹妹,宫里有了一个景仁宫贵妃,而我又享贵妃的待遇,偏偏她连正式的妃位册封都没有,还说皇上偏心!”
玄烨笑起来,“十个指头都有长短,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只要做到大致的公平就行了。朕也不是不给她正式的册封,等再过几年,总会封她的。”
乐盈赶紧问:“那我呢?”她还等着当贵妃呢。
玄烨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现在不行,你进宫还没满半年,资历太浅,等过五六年,朕再封你。”
好歹从十年变成了五六年,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小赫舍里氏似乎真正的沉寂下来,她借口身子不好需要休养整日待在储秀宫,再不踏出半步,更不曾来找乐盈的麻烦,乐盈干脆放下这件事,重新投入到新的乐趣中。
玄烨知道她不满意南府编写的爱情戏,特意召了南府的秀才过来,让乐盈给他说出自己的要求,当然两人不能面对面,而是隔着屏风说话。
听声音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想法多,好呀。
秀才问她:“主子想看什么戏?”
乐盈道:“大女主戏,就像上次你们呈上来的那本李济贤传,主角是李济贤,小红姑娘与淑娘小姐都是围着他转。我要主角是女子。”
秀才犯难,“可是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甚写的?”
乐盈有些生气,“女子也有花木兰,梁红玉这些传奇人物。你会背木兰辞吗,人家写木兰辞的人要是像你这样想,那也没什么木兰辞了。”
秀才似乎
', ' ')('开了窍,“娘娘恕罪,臣好像明白了,臣知道怎么写了。”
乐盈:“那你先写吧,两个月时间够吗?”
秀才知道刚才惹这位主子不高兴了,为了戴罪立功,连忙道:“臣写字极快,不须两个月,一个半月即可。”
行吧,乐盈就等着他一个半月后交稿。
深秋的雨下了几场,紫禁城一天冷过一天,转眼就到了十月份。这天乐盈听说德妃病了,便去永和宫探望她。
德妃躺在床上,十四阿哥拉一个小马扎坐在她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脸担忧地望着额娘。
见到乐盈来探病,他只喊了一声,“佟母妃”,仍旧不松德妃的手。
德妃无奈地笑:“小十四呀,额娘来客人了,我让来喜陪你出去玩好吗?”
十四阿哥倔强地说:“我不去玩,我要陪着额娘,额娘你快点儿好起来。”
德妃歉疚地看了一眼乐盈,乐盈笑道:“没事儿,就让他待着吧。你好些了吗?”
“我就是换季突然着凉了,已经好多了!”德妃道。
十四阿哥突然大声说:“才不是这样的,是四哥把额娘气病了。四哥把额娘送给他的宫女退回内务府!”
“胤祯!”德妃呵斥道,“别乱说话,额娘生病不关你四哥的事情。”
十四阿哥委屈地嘟起嘴巴,德妃摸摸他的小脑袋,“你乖啦,跟着嬷嬷出去吃糖吧。”
好不容易把十四阿哥哄走了,德妃对乐盈解释道:“是这样的,来喜有个妹妹双喜去年入宫小选,我看她很伶俐,故而放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皇上已下旨明年选秀,为几个大一点的阿哥们挑选福晋,我想着双喜很不错,让她给四阿哥做个侍寝的格格也好。可能是她不合四阿哥的眼缘吧,四阿哥借故把她退回了内务府。你知道的,一般有错的宫女才会退到内务府,来喜来求我,说好歹等到双喜到了出宫的年纪再出宫,不然她回家后名声也完了,我便找了四阿哥来商议此事,被小十四无意中听到了。”
乐盈早前就听说了明年选秀的事情。
玄烨的目的主要是给几个年纪较大的皇子挑选福晋,这里的福晋包括嫡福晋与侧福晋,也称之为“大选”。在福晋进门之前,还会在内务府选秀(小选)的姑娘中,挑出合适的人作为阿哥们的侍妾格格,因阿哥们各有额娘在,故而玄烨并不太过问人选,只说让各自的额娘做主。
各宫主位们决定不了嫡福晋与侧福晋的人选,便对侍妾的人选格外在意,聪明又漂亮的人难得,像宜妃、荣妃等人早一两年就在留心查看了;即使大阿哥不要侍妾,惠妃也在相看新入的包衣宫女,万一用得上呢;德妃自然没落下,自双喜去年入宫,就一直在关注她,双喜模样儿清秀,办事伶俐,为人又忠厚良善,是个好人选。
她有意把双喜指给四阿哥做格格,特意叫了四阿哥来永和宫,打算先问问他的意思,毕竟是他的侍妾,也要他喜欢才成。
四阿哥当时并没有反对,也没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德妃便以为他满意双喜。谁知过了几日,来喜说,双喜在洒扫时摔烂了一个青花瓷花瓶,四阿哥以双喜粗笨为由要把她退回内务府。
德妃无奈地叹气,“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说一定要把双喜指给他,他若是不喜欢可以直接说,再换一个人就行。可他偏偏又不说,却找了一件这样的小事为由要把双喜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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