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旗牌官的引领下,江安义通过层层关卡来到祝谨峰的帅帐。帅帐被持刀的军士把守得水泄不通,验过令牌之后,带队的校尉挥手示意,兵丁闪出一条道路,让江安义单独入内,黄柱等人则挡在外面等候。
祝谨峰正在下达命令,看见江安义进帐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中断讲话,曹景涵向江安义招手示意,江安义移步来到他的身边。
“……今夜驻扎在霍克牙……”江安义的目光随着祝谨峰的手指落在霍克牙上,作为军中参议,江安义认真研究过漠北地图,知道霍克牙距镇北城约四十里,此处有水源,原是漠人郭锡部的驻地,因为离镇北镇很近,郭锡部依附了郑国,成为了郑军的一处据点,由后军祝谨峰派人驻守。
霍克牙是郑军储存粮草、?重的据点,除了郭锡部本身两万部众外,祝谨峰派出了五千人马在此结寨驻扎,去年中秋以来漠骑多次袭拢都被打退,祝谨峰甚至利用地势取得了几次小胜。
“……本帅已经派人通知霍克牙的驻军做好准备,严建材你率一万轻骑押送?重先行。”听到严建材的名字,江安义的目光落在出列应诺的将军身上,半年未见,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风吹日晒让记忆中那白白胖胖的圆脸变成了黝黑的四方脸,露着刚毅、威武。
看得出这位曾经的中郎将很得祝谨峰赏识,头一个就派到了他。祝谨峰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严将军你责任最重,晚间行军道路不便,你为先锋要多加小心,每隔十里派人烧好热水……”江安义静听祝谨峰安排,他虽然也曾带兵打过仗,却缺乏管理军队的经验,只是根据书上所述纸上谈兵,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学习。
六万大军被分成五队,先锋严建材率一万轻骑押送?重先行,?重有粮草、帐蓬、军械等物,运送的牛车就多达六百辆;半个时辰后中军由祝谨峰率领,一万轻骑五千步兵,押运?重二百车;左军和右军相隔中军二里同时进发,皆是一万轻骑,押运?重二百车;后军一万五千步兵天亮出发,押运剩余?重,征用两万民伕……
耳边传来曹景涵的轻叹声,“夜间行军是大忌,更何况漠地夜晚寒冷,极易冻伤减员。”
江安义低声道:“两天半时间要行军三百里,大帅也是没有办法。”
曹景涵点头道:“草原行军也有好处,处处都是道路,每队配有向导五人,军情司侦探二十人,还有自身的侦骑,不用担心迷途。今夜宿在霍克牙,那里事先会准备好热水、帐蓬,不用扎营,少去许多麻烦,明日开始便难了。”
祝谨峰将路程设为四段,今夜到霍克牙四十里,明天白日行军要达到一百二十里,宿在林尔山;后天行军百里到达浩兰屯休息;初八最轻松,剩下最后四十里在午时左右到达即可,在距拉额纳山谷十余里处安营扎寨防止巴岱部突围,等候九日发动攻击。
亥初,江安义随同祝谨峰的中军出发,严建材的前队已经出发了半个时辰。天空有弯弯的月亮,月色映照着地面的积雪一片朦胧。积雪中一条三丈宽的道路笔直向前,那是前队走过的痕迹。天很冷,踩过的道路重新被冻得梆硬,马蹄踏上去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大军没有点燃火把,沉默地在月色下行进,江安义骑在木炭上,身着披着大氅,遮盖住木炭的马臀。木炭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算起来已经进入老龄了。骑在马背上江安义能感觉到木炭肌肉强有力地收缩,要不是自己收敛着缰绳,下一刻木炭便要飞驰起来,木炭仍在壮年,这恐怕要得益自己常用明玉真气替它洗伐经脉的缘故吧。
江安义溺爱地拍拍木炭的脖子,这个伙计陪伴自己十七年了,是自己的家人、兄弟,多少次出生入死在一起,心意彼此相通,等此次咱俩在漠北建功之后,就让木炭好生歇歇,怡养天年。
“百无一用是书生,安义文武双全让老夫羡慕啊。”曹景涵从车窗内探出头赞道。曹景涵穿着熊裘、戴着羊皮手套,披着大憋,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马车内,笑道:“安义这匹马真不错,一点都不畏寒,精神。”
虽然真气回复缓慢,但这些许寒意对江安义来说影响不大,江安义道:“劳心者治人,曹公用脑,何必跟武夫一争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