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求嫁
一提起和亲,在场的两个半男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孟煦的年纪与秦煜阳相仿,膝下应是没有正在婚龄的女儿,被派遣过来和亲的女子多半是他的妹妹。在两国实力与地位对等的情况下,南梁的长公主嫁到北周来,若是给北周的皇帝做妾,未免有些自降身份;若是嫁给其他旁支的宗室子弟,那就不仅仅是自降身份,更起不到政治联姻的目的。这样看来,他们所瞄准的目标,也就只有位高权重且大龄单身的襄王殿下了。
想来也是。秦景阳同为先帝嫡子,并且还是北周的摄政亲王,配南梁的长公主只高不低。但这也是孟煦用心阴险的地方所在,本来皇帝与襄王之间就有间隙,若是秦景阳成了南梁国主的妹夫,秦煜阳对他的忌惮只会更大。
意识到和亲的对象九成九便是自己,楚清音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这个事实带给她的冲击是如此之大,简直不亚于当年追世界杯,看见巴西七比一输给德国时的心情。
先前还在犯愁要嫁给太子,现在又要愁娶南梁公主了,这两个身份真是没一个省心的!楚清音在心里狠狠腹诽着。回过神来发现另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她连忙站起身来,义正词严地对秦煜阳说:“皇兄,臣弟绝无与敌国联姻之心,更不想与那孟煦沾亲带故!这是南梁的离间毒计,想必就是担心我等得知此事后会先行拒绝,他们才会这样匆匆忙忙,不告而来!”
秦煜阳也是双眉紧锁,闻言安抚她道:“六弟莫急,你的心情朕自然明白。朕也不想让你去娶孟煦的姐妹,可如今南梁的公主都快到了咱们的都城,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岂是说一句不娶便可不娶的?倘若当真将她退拒回去,则与当面羞辱南梁无益,将来有朝一日两国再度交兵,这便会成为南梁发动战争的借口。”
听说过强行送温暖,没听说过强行送媳妇啊!这事儿本来就是孟煦做得不厚道,难道还非得就这么咽下这口哑巴亏不成?对于古人对“师出有名”的执着与某些无谓礼节的坚守,楚清音简直无力吐槽。
“陛下、襄王,且莫心急。”秦玉昭开口道,“以襄王的地位出身,若是南梁公主想做正室,起码也得是同为嫡出才行。如果前来的只是个庶出的公主,那么便直接寻一个旁系的宗室子弟相配,甚至嫁与陛下或襄王做妾也未尝不可。反正人已经到了北周,只要不是太过身份悬殊,南梁在明知自己理亏的前提下,想来也不会揪着此事不放。”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对面的两兄弟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怪异。这种被强行塞过来的女人,就算放在后宅里当个摆设也觉得膈应啊,更别提还可能会招来各种隐患。至于配给旁系宗室,这倒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他们的庶兄弟们都已经娶妻,地位再低一点的,也就是秦玉昭这个级别的了。
人家盯上的可倒好不是你,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面对这样的秦玉昭,楚清音觉得自己有点能理解秦景阳的心情了。她冷飕飕地笑了一声,道:“郡王既然有此妙计,不如便为国挺身而出一把,将那南梁公主自己纳进门做妾如何?”
秦玉昭十分坦然自若、厚颜无耻地说:“小王的身份与襄王相较,好比是萤火对日光,哪怕是庶出的公主,讨来做妾也太过高攀了。”
楚清音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犯不着给自己的便宜大姐添堵。正待回嘴,那边皇帝咳了几声,开口轻斥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逞口舌之利!”
“臣(臣弟)知错。”两人连忙规规矩矩认错。
“郡王所言,也不无道理。”秦煜阳道,“但这一切,却只能建立在南梁公主是庶出的前提之上。倘若来人是南梁前任国主的嫡女,那么之前的那些计策便都要作废了。”他有些疲倦地摆摆手,“朕乏了,要歇一阵。你们先回去各自思考对策,有了好想法,再来见朕。”
天大地大龙体最大,听他这么说,楚清音与秦玉昭也只得暂且告退。在高怀恩的恭送之下离开惠安殿,眼见着旁边无人,秦玉昭立刻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我一早便说过你躲不掉,当时你还嗤之以鼻,现在又如何?就算你自己不急着娶妻生子,也自有旁人帮你惦记着,这下可好,都惦记到别国去了!”
楚清音黑着脸道:“你少说两句能死?”
要是懂得照顾襄王的心情,就此闭口不提,那么秦玉昭也不是秦玉昭了。所以他依旧乐不可支地道:“你对我发火有什么用?要怨,就去怨那一肚子坏水的南梁国主罢。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忧虑,至少在这件事上皇帝是与你站在同一边的,这也就代表着此事尚有转机。”
“不过这次若是能侥幸逃过一劫,你还是赶紧找个自己称心合意的娶了吧。从前圣上不催你娶妻是怕你传宗接代,但这么一闹,估计他便要开了窍,觉得与其让别人向你塞人,不如自己塞一个来的妥当。真到了那时候,你便自求多福吧!”说着,荥阳郡王故作同情地拍了拍楚清音的肩膀,大笑着离开了。
楚清音瞪着他优哉游哉的背影,气得无可奈何。
驱车返回王府,楚清音径自进了主院。程徽正坐在桌前为奏折做批注,见她回来连忙起身,迎上前来道:“楚姑娘,事情如何?圣上准了吗?”
楚清音有气无力地回答:“准了。”还没等程徽面露喜色,她又接上一句,“可是新的麻烦又来了。这次被逼婚的不是我,是你们家王爷。”
“那可太好……什么?咳咳咳咳!”程徽被惊得连连咳嗽起来。楚清音十分体贴地拿起桌上的热茶递过去,一边看着他喝一边给他拍背,“慢着点,别呛着。”心想下次进宫不如去问问秦煜阳那药茶的事,能把方子顺出来就更好了。
程徽终于缓过气来,按着胸口苦笑道:“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楚姑娘详细说来。”
于是楚清音就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程徽听罢愁眉不展地道:“襄王府另有一批派往南梁的探子,由在下负责,楚姑娘有王爷的记忆,应是知道此事的。对于南梁皇室的情况,在下也算是有所了解。”
“南梁前任国主无嫡子,东宫之位多年,储君久久未立。孟煦的生母身份低微,他靠阴谋上位,登基后将兄弟们贬的贬杀的杀,几乎除得一干二净,却留下了先帝诸女,作为他笼络控制大臣的工具。在这些女子当中便有一位是中宫皇后所出,名讳孟熙,封常宁长公主,至今云英未嫁。王爷与我曾经一直猜测,什么时候孟煦才会将这张王牌打出去,可是没想到……他竟是打上了王爷的主意。”
“反正也快到晚上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家王爷去烦恼吧。”楚清音喃喃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我觉得我已经能预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