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不但这次的纳征礼你看不到,将来的过门也是够呛了。至于风光大嫁……要是楚清音真的嫁给本王,不是人人大骂就谢天谢地了。秦景阳低头吃饭,心中默默想。
秦玉昭中午陪丈人吃了顿饭,之后便将两个孩子送到了拈花楼。小聊了几句,他便带着秦景阳写的字笺前往摄政王府。
虽然襄王如今已经一切行动如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在不到半个月之前还是一个因为失血过多而濒死的重伤员。皇帝毕竟对这个弟弟还是有几分体恤的,因此就算要他回来接班,也特许他只在上午去官署便可,下午可以直接回到王府歇息。这让楚清音稍微松了口气,想要完全胜任秦景阳的工作,她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今单单是保证自己不会在旁人面前露馅,就已经要耗费掉她六成以上的精力了。
秦玉昭来时,楚清音正在听程徽介绍有关戍边驻军定期换防的信息。听说荥阳郡王驾到,两人都有些意外,旋即便很快意识到,秦景阳应该是已经与他见过面了。
“我需要对他态度很差吗?”楚清音问。
程徽无奈地笑笑:“这倒不必勉强。不过……郡王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很好就是了。”
说话间秦玉昭已经来了。程徽上前见礼,两人正常地简短寒暄几句,秦玉昭甚至亲切慰问了长史的病情。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当男人将目光投向楚清音时,瞬间就换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懒洋洋地拱手道:“襄王,别来无恙。”
画风突变啊你!
楚清音刚要开口让他落座,此君却已自来熟地从旁边搬来个胡凳坐下,将她从上到下细致打量了一番后道:“话虽如此,我也知道王爷是一点都不‘无恙’的。但至少现在还能说话能喘气,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就别再计较这么多了吧。”
听听这久别重逢后打招呼的口吻,简直什么仇什么怨。楚清音腹诽了一句,板起脸来道:“本王事务繁忙,可没空听你废话。有事快说,没事就别在这儿碍眼!”
“有事,当然有事,还是大事。”秦玉昭道,“南梁使臣要来了,十日之内抵达京师,算不算大事?”
楚清音吃了一惊:“南梁使臣?怎么回事,赶快详细说来!”
都是公私分明的人,涉及正事,秦玉昭自然不可能再和她打无意义的口水仗。虽然仍是臭着一张脸,却也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仔细叙述了一遍。
当年孟煦与秦景阳在会川立下了南梁北周停战通商的友好盟约,从此这里便成了两国之间带有官方性质的交流点。会川县在秦玉昭的封地之内,因此每次南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算是最先知情的那一小拨人。然而这次,直到他离开宁郡,带着妻儿北上进京,行至途中时,才终于被从封地赶来的下属快马追上,并且汇报了南梁使臣团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两国边境、请求进入北周的消息。
使臣团带着国主孟煦亲笔所写的文书,一切手续齐备,边关守将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对方入关,只得放行。使臣团一路走得很急,明明比秦玉昭晚了将近二十天才从边关出发,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是在缓慢而持续地缩短;无奈之下,秦玉昭只得选择加紧脚程,争取早一日到达京师,提醒朝廷做好准备。
就算楚清音对外交完全是个门外汉,也知道这种状况肯定算不得正常,绝对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不过同时她也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南梁来者不善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借故请皇帝推延纳征之礼了?
她正在走神,那边秦玉昭已经站起身来道:“我只是先来同你说一声,让你对此事好有个准备。接下来还要去皇宫面圣,就不多留了。”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字笺,“这是楚二姑娘给苏姑娘的字笺,你就转交一下吧。”
秦景阳的字条?程徽与楚清音对视一眼,程徽走过去接了。秦玉昭将字笺递出手去,也不说告辞,便径自离开了。
楚清音也无暇去在意这些小节,见他走了,顿时难掩兴奋神色,低声道:“长史,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程徽笑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楚姑娘与在下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他走过来,将折起的字笺展开,“并且,王爷只怕也是如此想的。”
果然,那张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推迟仪式。
于是楚清音连忙命人备车,前往皇宫。紧赶慢赶,总算在宫门口追到了秦玉昭。
“不在府中好好养你的伤,特地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两人并排向惠安殿行去,秦玉昭问楚清音道。
“既然南梁使臣降至,并且在暗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划,那么眼下朝廷要做的,自然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楚清音一脸正直坦然地回答,“至于太子与楚相次女的纳征之礼,就只能暂且推迟了。”
秦玉昭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转过头来看楚清音,似乎想要窥破她的真实目的。不过也只是一瞬,男人很快又收回目光,轻笑道:“也罢。反正要办的‘喜事’,只怕也不差这一桩,无非是早晚罢了。”
“什么意思?”楚清音不明所以,询问道。
秦玉昭却不肯过多吐露,转而道:“不过讲真的,你襄王英雄一世,怎么却偏偏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你毕竟不是太子生父,为他指婚,本来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下好了,楚敬宗显然是将来的朝中的中流砥柱,你却亲手把他推向了太子那边,难道就不怕太子将来登基亲政,襄王府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他说着哼了一声,“我看啊,你还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