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笑着拍李时的手:“好!好!也让你媳妇回去准备着,明日可要劳烦她招呼客人呢。”
李时抬头看向王恕意,只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好好怜惜。
他突然觉得有些内疚,一回来便要纳妾,还要她这个正室夫人去招呼客人,确实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但孝道比天大,母亲的话,他无从辩驳,不得不遵从。
一会儿回去,他好好的安慰她一番就是了,妻子是最温顺贤良的人,想必她定能理解他的苦衷。
打定了注意,李时笑着回孟氏:“是,儿子儿媳是最孝顺不过的,定不让您操心。”
孟氏扭过头去,好整以暇地看着王恕意,仿佛在等她的回答。
王恕意如芒在背,她心中纵有千般个不乐意,此时也无济于事了。
他们母子二人已早早的将事情定下了,哪里容得到她来多嘴?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王恕意心内一阵翻江倒海,强撑着走上前来,与李时并肩站着,木然道:“夫君说的是,母亲的话,儿媳......遵从。”
孟氏满意笑笑,拿起一旁的团扇轻轻扇着,对着他们夫妻二人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回去歇着吧,明日可有的忙呢!”
她用扇面指着李时:“你啊,才刚回来,明日又要迎莲儿进门,可莫要听人与你嚼什么舌根,好好歇息才是正经。”
王恕意听婆母这样拐弯抹角提醒自己,心中酸涩不已,只得咬着嘴唇低头不说话。
李时面上一愣,下意识地去看妻子,随后尴尬一笑,朝孟氏道:“是。”
孟氏挥挥手,让他们回去。
王恕意脚下虚浮,才出了清心阁的门,下台阶时便一脚踏空,差点摔倒。
李时连忙将她扶稳,刚想着开口与王恕意讲话,转脸瞧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恍惚,万般话语便堵到了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等到了流霜居,他对底下人吩咐道:“都退下吧,没有吩咐不必上前来。”说着,一把将恕王意拉进屋内,关上了门。
清荷小潭等一众丫头互相看了看,点头称是,各自退下。
等到了屋内,王恕意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李时坐到床边,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软言安慰道:“恕意,我的好夫人,别哭了。”
王恕意听见他这样劝自己,想到他刚刚答应纳妾的摸样,心中委屈更甚,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流地更是凶猛,不一会儿,将擦泪的手帕都沁湿了。
李时也知她委屈,将王恕意搂进怀里:“我与那周莲表妹并不熟悉,平日见了也不一块说话的。”
他顿了顿,转言又道:“只是她家出了些事,一个女孩儿独自一人也无人照顾,纳她不过是应了母亲的意思,给她个安身之所罢了。”
真是如此吗?
王恕意抬起一双泪眼,抽泣说道:
“我知道周表妹可怜,可咱们可以把她接到我们家住,你放心,吃穿用度绝不会亏待她,回头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当个正头夫人,这样不好吗?做什么非得让她给你做妾呢?”
她泪眼婆娑,抓着李时的衣袖,急切的望着他,希望能从他嘴中听到一个“好”字。
......
可她到底是失望了。
李时目光闪躲,身体不住往后缩:“可,可这是母亲的命令......”
王恕意慢慢松开手,看着床上和合如意图案的被褥,喃喃道:“你是不是也怨我?”
李时摸摸鼻子:“怨你什么?”
王恕意扶着床沿:“怨我......两年了,也没能给你生个孩子。”
李时不做声。
王恕意抬眼看他,原来如此,原来他与婆母一样,也在怨自己。
她自嘲着笑了笑,亏她还对李时抱有希望,原来他也对子嗣一事存有怨念,只是不似孟氏那般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她摸着怀中准备送给李时的鸳鸯荷包,片刻,抽开了手,终究没有拿出来。
就这样吧,她劝自己。
还能怎么样呢?接着反对,让他也厌弃自己吗?
她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李时瞧着王恕意的脸色不对,仿佛带着一种他不熟悉的冷淡和哀愁,心里不太好受,他双手放到她的肩上,让她面向自己,发誓一般说道:
“恕意,我对你的心如何,你还不知道吗?周莲就算进了门,也比不过你去,你是我惟一的正头夫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王恕意对着李时,听着他的情话,心里竟有一丝悲凉。
这样的誓言不知能存在多久?
她不知道。
良久,她口中回道:“好。”一双眼睛里却充满悲伤。
李时没注意到这些,他将王恕意搂在怀里,只觉得终于安抚住了她,咧嘴笑了。
第3章
到了纳妾那一日,李府宾客络绎不绝,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京城最近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就连总要挑事的伯阳侯也有日子没闹腾了。大家闲来无事,百无聊赖,便聊起了李家纳妾之事。
清风楼上,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聊上了。
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率先开口:
“哎,这李府,纳个妾而已,怎么这么大动静,请了一群豪门勋贵过去,也不怕人家下他家的面子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