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皇子与丞相女儿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啊。”
“就是就是,听闻成婚当日还有迎亲巡街,届时便可看见咱们英俊潇洒的毅皇子与未来皇子妃了。”
……
“什么叫成婚当日,今日不就是毅皇子成婚的日子?”鲛人群来传来无语的声音。
“你们这些鱼,记忆力也太差了吧?”
有鲛人不服气地反驳:“呸,说得好像你记忆力就很好似的,老子一件事可是能记住七天!要是不愿意忘记,还能把记忆存在海螺里,时时刻刻地回忆,这样还能记住更久。”
“哦。”那只吐槽的鲛人凉凉地说:“不巧,我修为比你高,可以记十七天的事呢。”
“……”无可反驳。
月牙儿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背后路过,并无什么鲛人注意到这个陌生的鲛人少女。
鲛人族内有很多族人,大家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故而看到陌生鲛人也没人在意,就跟普通人看路人一个眼神。
所以让月牙儿蒙混过去。
月牙儿在鲛人群内瞎找一通。
她仔细辨认着每一只鲛人的容貌,期盼着能与记忆中的那张脸对上号。
其实已经猜到了,情郎的身份不一般。
但她还在坚持着寻找,可寻找到现在,她自己也说不出清究竟是想要跟情郎再续前缘,还是……想给自己的爱情讨个说法。
倾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几乎能感知到月牙儿即将湮灭的命运。
这并非是虚无的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命运线,出现在了她的眼底。
一股虚无缥缈的感知降临在她的心头,令她知晓。
——月牙儿死劫将至!
即便知晓一切,但她并无动作。
因为这是她的命中注定,无法更改,若是她贸然插手,说不等原本只是普通的死劫,最后会演变成月牙儿的魂飞魄散。
凡人的死亡并不可怕,他们死了还能进入轮回。
用他们的话来说,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若是没了魂魄,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所得到的就只有一个彻底归于虚无的结局。
所以未免出现变速,倾月不能插手。
还是那句话,她不是改变月牙儿命运的那一个人。
而很遗憾的是,月牙儿没能遇见自己的命中的贵人。
大道三千,内中蕴含有一线生机。
月牙儿的死劫并非不可破,只是她错过了那一线生机,一步错,步步错,这才落得如此地步。
只能说,她命该如此罢。
倾月叹息一声,不在多想,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道的安排,在那群鲛人们议论之后,那位毅皇子迎亲的队伍正带着新娘缓缓从他们眼前游过。
似有所感一般,还在焦急寻人的月牙儿猛地抬头,看到了那端坐于海马之上的英武男子。
他是……
“毅哥!”
痴情的女子悲鸣着,冲出人群,直扑向正在与别人大婚的情郎而去。
可还未近前,就被守卫在扯的护卫用钢叉拦下。
尖锐的钢叉刺穿她的纤细的手臂和肩胛骨,鲜血淋漓。
那是,与鲛人族不一样的鲜红血液。
围观的无数鲛人惊讶了。
“那是什么?”
“红色的血!”
“咱的血是红色的?”
“记不清,好像是蓝的吧。”
“所以她不是鲛人?”
“是的吧,我也不太记得。”
“那怎么办?族群里混进外来者,我们要杀了她吗?”
“杀吧,陛下不是规定不许外来者传入吗?”
……
鲛人群内爆发出激烈的争议声,没人注意到,那位毅皇子在看清月牙儿的面容时,那骤变的脸色。
“毅哥,毅哥,你怎可如此对我?”
月牙儿在鲛人族侍卫的囚禁之下,依旧忍着剧痛,挣扎着伸手想要靠近昔日情郎。
她满身伤痕,一身狼狈,却执着地不肯放弃。
面容凄楚。
月牙儿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看到这一幕,她早已知晓,原来她与他的月下盟约,相许一声的承诺,都是假的。
也许,连被海妖抓走的那一幕,都是对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她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位尊贵的鲛人族皇子会跑来凡间戏耍自己这位凡人女子,她只想渴求一个真相。
“你为何……负我?”
伤势过重,血液从口鼻涌出,但月牙儿眼中却如同燃烧着两团烈焰,灼烈而炽热,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一般。
这种眼神……
倾月心下颤抖。
这种眼神……
竟是与她当初一模一样。
她闭上双目,封闭灵识,已然不愿再看,
可心底的波动却久久未能平息,甚至引发了共鸣般的悲愤。
为何……为何……
天下负心汉如此多?
难道当真便无真正的良人出现吗?
莫名地,倾月脑海中浮现出庚奇的身影。
“可惜,你死了。”她呢喃自语,却未曾发觉,心底那名为仇恨的黑暗,越发壮大了。
等倾月整理好心情,从封闭之中走出之时,便发现自己,不,应该说是月牙儿被关进了鲛人族的牢狱内。
她还以为一出来就会面对月牙儿死去的尸身呢。
阴暗的牢房内,只有那满身伤痕的柔弱姑娘卷缩在角落里。
很可笑的是,她身上还穿着那身大红的嫁衣,嫁衣多日不曾被换下,却鲜艳依旧,反衬得其身上未曾被处理过的,仍旧在渗血的伤痕越发凄美。
再怎么拖下去,月牙儿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牢房内。
倾月如此判断。
她沉默地陪着她,想着到底相识一场,等她死后,自己愿意护送她的魂魄投入轮回。
希望她来生莫要再被负心汉所欺骗了吧。
“公子。”
月牙儿双手抱着鱼尾,头埋得低低地,突然呼唤道。
她头顶上的纸鹤微动。
“求求您,帮帮我,好吗?”她的嗓音逐渐虚弱,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足以让倾月判断得出,她就是在跟自己说话。
倾月沉默片刻,还是给予了回应:“你要我如何帮你?”
帮她杀了那只负心汉?
其实也不是不行,虽说素不相识,但倾月已经对其产生了极大的恶感。
修士杀一只鲛人罢了,就如同斩杀妖兽一样,顶多这只鲛人身份有些小特殊,杀了之后会惹来一点点小麻烦而已。
不过她也无惧就是了。
“我想出去找他。”月牙儿低低地说。
“事到如此,你还不放弃?”倾月有些惊异。
若是月牙儿回答她一句:“是”,她想,她不会感到失望,但还是会有些不太高兴。
哀其不争吧,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