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推开门,本以为会是满室尘埃,不曾想,屋子里却一切如旧。
甚至,他桌子上那本书都没换过位置。
但陈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子,就放下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要用到的证件。
他一边整理,一边向公司那边提交了辞呈。用的理由,是要开学不方便继续工作。
在跟徐兰庭摊牌之前,陈竹必须做到不动声色。
所以,在徐兰庭提出要见面“聊聊”的时候,陈竹风云不惊地奔赴了那场鸿门宴。
本以为徐兰庭跟从前一样约在餐厅,可车子却缓缓驶入了紫玉山庄。
看着眼前奢华到极致的景致,陈竹有种踏入了不属于自己世界的错觉。
这就是徐兰庭的世界么…高大豪华的复合式建筑,塔楼上日夜长明的明珠,道路两旁馥郁的鲜花和梧桐。
威严耸立的大门徐徐敞开,身穿制服的保安伫立两旁,男人从人群中缓步行至车前,为陈竹打开车门。
“阿竹。”徐兰庭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衬衣,鼻梁上还架着银边眼镜,像是刚从会议中下来。
陈竹闻见风中混杂的花香,轻轻打了个喷嚏。
“嗯?很冷?”徐兰庭朝一旁的人吩咐,“把中央暖气打开。”
“没有。”陈竹拒绝了男人的‘好意’,“有点花粉过敏。”
“这样…”徐兰庭转而说,“吩咐花匠,把家里的花都…”他看了眼陈竹,改口,“捐出去。”
陈竹对男人兴师动众的行为无动于衷,淡然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踏进了徐兰庭的世界。
主宅大门敞开,陈竹本以为会被看到一大家子人,进去了才发现,偌大的房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佣人和工人来来往往。
“今天家里没人。”徐兰庭带着陈竹到了窗边的小阳台前,“坐吧。”
说是阳台,可这个地方却比陈竹的屋子都要宽敞,边角处甚至还嵌了一个小型的喷水泳池。
“想喝什么。”——陈竹寻着徐兰庭的声音望去,才发觉这儿还有咖啡机和冷饮机。
“不用。”陈竹坐直了些,不想浪费时间,“徐兰庭,你找我来想聊什么?”
徐兰庭背对着陈竹,慢条斯理地磨着咖啡豆。男人的肩背宽阔挺拔,衬衣下的线条流畅地收在了腰身处,愈发显得他肩宽腰瘦,身形出众。
陈竹想,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否再一次栽倒在男人的西装裤下?
而看着徐兰庭缓缓转过身,低眉朝他温柔一笑,陈竹就知道,就算从头来过,凭借徐兰庭的手段他也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
从徐兰庭看见陈竹的第一眼起,一切就都已注定。若结局和睦美满,就是一见钟情,佳偶天成;可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则是见色起意,一段孽缘。
“阿竹,”徐兰庭低头抿了口咖啡,喉间一阵苦涩,“我们,能聊聊以后么?”
以后…陈竹一顿,从他提出分手的那一晚起,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是徐兰庭一意孤行,妄想在尾页撕开一个新的开始。
“可以。”陈竹如徐兰庭所愿,编织着两人虚幻的未来,“我们…或许可以重新试着认识。”
陈竹:“我会好好考虑跟你重新开始的可能性——毕竟,你也不会放过我。而我,也只想安安稳稳地上大学。我不会自找苦吃跟你作对,你放心。”
“话不是这么说的。”徐兰庭轻轻放下杯子,被陈竹重新接纳后,他没有体验到预期中的快乐,却隐隐觉得不安,“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这话说出来,陈竹只觉得可笑。
没有强迫?男人暗中跟踪,百般纠缠;
调查他的朋友,以此威胁;
甚至将手伸向了年迈的爷爷——要不是陈文国发现得及时,或许,徐兰庭还会自以为是,以恩赐的姿态朝陈竹的弟弟妹妹们下手。
如今,徐兰庭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陈竹的学业——那笔奖学金的来由他已猜到。
陈竹怎么能忍,又如何再忍?
“徐兰庭。”陈竹说,“你解过数学题么?”
陈竹:“只要起始条件不变,无论过程如何变换,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淡淡地扫了徐兰庭一眼,“说到底,我最终都会落在你手里,那我何必浪费时间挣扎?”
说不清哪儿不对,徐兰庭总觉得,以陈竹的性子,绝不会这样轻易地屈服。
陈竹是温柔的,是善良的;却也有固执难驯的一面,甚至有时还很叛逆不羁。
少年的风骨自成一派,从不拘泥于条条框框,他是良善的,是正直的;却也会醉酒失态,肆意地爱一个不该爱的人,一时冲动跟人干架。
徐兰庭见过陈竹的柔软,也见过陈竹的不羁,却从未见过陈竹此刻的模样——束手就擒,轻易屈服见徐兰庭眼中犹疑,陈竹失了耐心,一把扣住男人的后颈,将人拉向自己。
陈竹按着徐兰庭,简单粗/暴地吻上了男人的薄唇。
他狠狠地,重重地咬上去,肆意夺取着徐兰庭为数不多的理智。
徐兰庭勉强支撑着,疑问到了嘴边又被陈竹重重堵了回去。
此刻,纵使徐兰庭再心机深沉、善于洞察人心,当陈竹微微俯身靠近,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时,他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