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握着陈文国的手,轻声说,“爷爷,我犯了个很大的错,对不起。”
“但是,”陈竹低声自语,“我不后悔。”
转院的事情在徐兰庭的安排下异常顺利。一下飞机,陈文国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陈竹签完接受手术治疗同意书后,早就准备好的几个专家便立刻对陈文国的病情展开了讨论,商量出了初步的手术方案。
看着爷爷被推入手术室,陈竹提着一颗心,紧张地等在门口。
即便知道手术的风险并不大,但他仍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等待着命运的终审。
男人有力的双手从后将他搂住,陈竹陷入了徐兰庭温柔的怀抱之中。
“别怕。”徐兰庭不厌其烦一遍遍安抚着怀里的人,他非但没有一丝不耐,反而喜欢这种被陈竹的依赖的感觉。
陈竹靠在徐兰庭怀里,连日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
“乖,听哥哥话。”徐兰庭半抱着人,将人带到隔壁的休息室,“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过去的。”
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抗的人,骤然被人从暴雨中抱进了屋檐下,有片瓦遮头,陈竹如何能不动容。
徐兰庭像是命运给他的挑战,予他欢喜,予他痛苦,予他绝望,又予他希望。
在徐兰庭薄唇下,陈竹终于品尝到了人间的温情。他在男人轻轻的吻中,短暂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手术室的灯缓缓熄灭,徐兰庭捻灭了烟,“如何?”
“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对以后的生活肯定会有影响,主要看后续的康复治疗。”
“嗯。”徐兰庭朝身边的助理说,“之后的康复治疗全部都要最好的理疗师。”
助理:“徐总您放心,之后的所有治疗我们都会安排最好的。”
徐兰庭吩咐完,正想回休息室叫醒陈竹。可手里的私人电话却忽然响起。
他皱眉看着备注为“阿竹同学”的来电,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是个带眼镜的男生。
“你好?”徐兰庭有些不耐,毕竟姜健仁留给他的印象并不算好。
姜健仁在电话那头平静地开口:“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不待徐兰庭回绝,姜健仁便说出了一个咖啡厅的名字。
“我知道你不是陈竹的哥哥。”姜健仁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在咖啡厅等你。”
徐兰庭沉默了一瞬,随即沉声,“你想做什么?”
“我等你。”说毕,电话挂断。
徐兰庭看着窗外瑰丽的黄昏,眯了眯眼。
陈竹醒来的时候,从助理口中得知了手术的结果,他悬了一日的心终于缓缓落地。
“但是老人家还要在icu观察几天,您暂时还不能探病。”
陈竹点点头,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朝四周张望着。
助理似乎看出了陈竹的疑惑,笑着说:“徐总刚刚有急事,暂时离开了。”
“咳…”被人窥破心事,陈竹难免有些尴尬,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助理走后,陈竹拿起手机,给徐兰庭发了个短信。
“在哪?”
短短的两个字,却是陈竹生平头一次询问徐兰庭的行踪。
他终于能正正当当地,以男朋友的身份发问。
很快,徐兰庭的信息回了过来。
“在外面,很快回来。乖。”
他们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来来回回地、不厌其烦地说着生活的琐事。
“晚饭吃什么”、“披萨会不会太腻”、“想吃炸鸡”
陈竹无意中瞥见反光墙面上,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分明没有笑,可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陈竹才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真的藏不住。
他忽然很想吃糖,“哥哥,我想吃甜品。”
徐兰庭:“小屁孩儿。”
隔着屏幕,陈竹都能想象出徐兰庭此刻慵懒又温柔的神情。
很快,徐兰庭又发过来一条讯息:“这么喜欢吃甜的,等你生日到了,哥亲手给你做个蛋糕。”
陈竹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过生日。陈竹回头想想,自从父母离世,他好像一夜之间失去了作为孩子的资格,再也没有吃过生日蛋糕。
陈竹:“哥,谢谢你。”
徐兰庭没有再回复,缓缓放下手机,眼底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温柔?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姜健仁放下杯子,推推眼镜,说:“离开陈竹。”
徐兰庭嗤笑一声,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边。
因为,姜健仁手里忽然抛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陈竹的身影很模糊,但是却清楚地照映出少年绯红的侧脸。
少年跟男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在树荫下忘我地亲吻。
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徐兰庭很快恢复了如常的姿态。
他指尖轻轻一挑,徐徐翻看着照片。久在商圈里混的人很快淡定下来,眼底暗流涌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徐兰庭平静地等着对面的人亮出底牌。
果然,姜健仁见徐兰庭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忍不住带了怒气开口:“徐兰庭,你想玩自然会有大把的人送上门,但你不能耽误陈竹。”
姜健仁冷冷地说:“陈竹他跟你根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