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底的粥见了底,白道灵默不作声地喝完手里的粥,然后将碗递给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以前陆府上的,叫春儿。
陆邪将黑色披风往上身一盖,站在后面的魏管家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陆邪踏出门的脚步滞了一下,白道灵侧首看他,只见对方微微偏头,对身后的魏管家说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魏管家的脸色好了些,搓着手,一个劲儿地道:“好,好......”
外面的天一抹黑,陆邪的身影于黑夜融为一体,白道灵在黑暗中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陆邪所在的位置。
“地牢的位置没变,还是以前的旧址。”白道灵的声音沉沉的,压在一片死寂中。
陆邪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脚下的步子很快,但心中却是打着鼓,耳边全是胸腔的砰砰声。
地牢里饭如糟糠,连地面都漏风,姜灵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在地牢里到底是怎么熬地过来?
陆邪不敢想下去,他步子有一瞬不稳,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双眼在黑夜中如视白昼,二人很快见到一片突兀的亮光。
黑夜中,地牢前支起的两个火架里跳跃着火光,将前面的空地照亮了一片,陆邪草草扫了一眼地牢的外观。
幽族人并没有重新修缮,地牢的外观仍旧是灰白暗沉的样子,看上去死气沉沉,透着窒息的幽暗。
现在还是上半夜,守门的士兵挺直了腰背,目光如炬,很有精神,门前有两排巡逻的士兵交替巡查,这个逢,针都难插|进去。
白道灵微不可查地啧了一声,问道:“你知道地牢还有什么偏门、侧门之类的吗?”
陆邪没看他,回道:“有,跟我来。”
半柱香后,二人立在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前,白道灵左右瞧瞧,夜风扫过,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最后他盯着面前这堵墙,墙面很新,一看就是刚砌上的。
“这就是你说的偏门?”
陆邪也没想到幽族人竟然把侧门给堵上了,默了半晌,侧首问:“你之前是不是从你师父那儿学过穿墙术?”
白道灵的眼睛瞪得能在黑夜里发光,“我那法术可不是随便用的,用不好要一头撞死的!”
“我是没问题,关键是你不一定能进得去啊。”白道灵楞了半晌还是松了松口
“无妨,”陆邪毫不犹豫,“我试试。”
于是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就站在这堵墙前,嘴里念叨着甚为怪异的话,白道灵身先士卒,双眼睁开的一刹便从墙外穿了进去,不消片刻又从墙的另一头穿了回来。
“看懂了吗?”白道灵手把手教,但心中仍然有所顾虑,“要不行,咱们还是换个方法,等下半夜那些士兵昏昏欲睡的时候咱们再......”
“看懂了。”陆邪盯着那堵墙,眼都没眨一下,直直向那墙冲过去。
白道灵只觉得身边有一阵风刮过,反应过来后先用袖子遮了眼睛,以免待会儿的场面过于血腥。
但预想中的闷响没有响起,白道灵放下袖子,那堵墙前已经没了陆邪的身影,他心中微微一震。
捏了诀,迅速从墙前穿过去,陆邪站在一片黑暗里,是地牢中的光亮不可及之处。
“可以啊,”白道灵用胳膊杵他,压低声有道,“你怎么没出家?说不定百年后那城隍庙里有你的一席之地呢。”
陆邪没理他,向光亮处探头,一排士兵蓦地从另一头的拐角处转过来,陆邪急忙回头,和近在延迟的白道灵撞了一下。
地牢中静地只有火烛噼啪燃烧的声音,耳边回荡着士兵远去的脚步声。
陆邪打了个手势,让白道灵跟上,便只身往前走。
“你慢点儿!”白道灵压低声音,急道。
可陆邪等不及了,他只要一想到姜灵在这个鬼地方受尽委屈就好像有无数个蚂蚁在啃食他的骨头,那种疼痛比战场上刀剑深入皮肉更为难捱。
但二人还没走两步,地牢中突然炸开一声尖叫,白道灵浑身一震,紧接着无数声惨声嚎叫此起彼伏,在幽暗的地牢中这种声音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陆邪心底骤然一沉,那声音扯得他神经生疼。
“发生了什么?”白道灵比他先反应过来。
惨叫声来自他们的后方。
陆邪脑中蓦地跳出一个想法:这惨叫声,会是姜灵的吗?
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蹿上心头,陆邪几近窒息,他往前挪了两步,强撑着在心中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先去看看再说。二人紧着步子,快速向那个方向移去。
当他们看见地上的惨状时,陆邪反而松了一口气。
地上倒着流血的幽族士兵,不远处还趴着几个,都没了生气,拐角处也可以看见几个士兵的半截身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邪蹲下来,随意翻了翻这些死亡士兵身上的伤,发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遍布着狰狞骇人的抓痕,伤口处冒着黑气,似乎在腐蚀这具身体。
这回轮到白道灵脸色煞白了,他哆嗦着伸出右手,几个手指一掐算,脸色蓦地大变。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颤抖:“不好,这回怕是麻烦了。”
陆邪皱眉,不解道:“什么麻烦?”
“你还记得我算出都城内会有一场灭顶之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