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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访东市引君入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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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开车帘,便瞧见挡在前方的车马。高头大马,气势挺足,在大路正中疾行,显眼的很,只一眼便知是哪家的。

“无妨,让路。”

偏那车驾在经过我们时又停了下来,户部尚书简渠撩开车帘,轻嗤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周督公。”

瞧着他那宽头大耳,白面一般的脸庞,我便觉得腹中饿得很,可仍是耐着性子。

“简尚书多日不见,气色甚佳。”

谁人不爱听好话,见我脸上带着笑,简渠也不好再摆脸色,只放下车帘,催促家仆驱车离开。

车轮压在深雪上的“咯吱咯吱”声,即便离了很远也能听见。

待行至东市,我便下了车驾,让人将车自去停好。

“督公。”

有异族打扮的人扶住我的手臂,我微微点头,跟着他闲逛起来。

今日化雪,天寒,我紧了紧披风,搓了搓手,听着身侧人的低声汇报。

东市素来有西厂的暗棋,平日里他们混迹于人群中,化作贩夫走卒或是客旅异族。毕竟有些消息光是听是听不来的,只有融进去,那消息才能真上几分。

“方才户部尚书简渠下了朝便奔着东市来了。”

我点点头,咬了口刚买的甜薯,问道:“去的还是那家店?”

“不错。”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甜薯,草草几口便咽了进去,才道:“先前那店只是卖些寻常香料,可自两月前,竟是卖起了银耳,且成色极好价格又低廉,去采买的人甚多。”

事出反常,户部尚书是什么性子满朝没有一个不知的。

贪财且吝啬。

只是不曾想他会同外族有牵连。

这天下的商人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能当贡品的银耳被卖作寻常价,怎么想都不对。

到了店,我由他领着进去。

“阿攅你怎的才回来,哪里偷懒去了?这位是...”

我瞧着那人的装扮该是戎族,天生的浓眉俊眼,身形高大魁梧,说起话来声若洪钟。

“掌柜,这位是我才遇上的买家,他早就听说咱们店里有极好的银耳,便说要来看看。”

今日我着常服,且我声音本就因咳疾较寻常人的声音哑了些,故而初次见面的人甚少能瞧出来我是个不太完整的男人。

“不知贵客要采买几何?”

我敲了敲桌面,说道:“总要先瞧一瞧成色。”

掌柜便从身后的柜中取出了一捧,我瞧着那颜色倒是白的很,也鲜嫩,在这冬日有如此新鲜的银耳是极不易的。

我凑近了些去瞧,伸手摸了摸,笑道。

“不错,掌柜这还有多少存货?”

那人将银耳收起来,笑道:“一二十斤总是有的。”

我瞧着他,慢慢笑起来,转着拇指上的银环,说道:“掌柜的,你既然并非诚心做生意,那咱们也不必多言。只是可惜了...”我叹了口气,才道:“平白失了个发财的路子,罢了。”

见我要走,那扮作伙计的人便扯住我的手臂,劝道。

“贵客慢走,这有生意我们自然是做的。掌柜的,这位的身家可是...”

那掌柜见我如此,便正了脸色,问道:“不知贵客能买多少?”

我嗤笑一声,道:“我便全买了又如何,反正这销货的路子我又不愁。”

“不知贵客的路子是?”

我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同那户部尚书做生意,又能分到几成?”

他见我知道他们之间的买卖,索性低声道:“贵客借一步说话。”

我随着他进了内堂,他又引着我进了暗室,烛火燃起,我便瞧见了将近百箱上了锁的柜子,整齐排列在室内。他开了其中一个,我瞧了瞧里面的银耳,心下了然,他随即合上。

“贵客是宫里的人?”

他倒是警醒,我却笑道:“你瞧着我像是内侍?”

“怎会?”他赔笑,又问道:“那不知您说的路子是...”

我拍着其中一个柜子说道:“吏部的孙尚书,你可知晓?”

“知道知道,听闻他同户部的简尚书一向不和,您和他?”

我见他如此上道,心下一松,说道:“孙尚书想出口气,便想着给简尚书添添堵。我知那简尚书向来吝啬,约莫也不会分你太多。来之前孙尚书言明,会给你多加两成。”

闻言他自是欢喜,只是平白无故的横财他不敢接,问道:“可若是同您后面那位做了生意,我这...”

“你放心,今日我们便把货都运走,你将店关上几日,教简尚书寻不到人不就是了?”

他一惊,道:“今日?”

我挑眉,说道:“你不肯?”

“怎会怎会,只是不知您应允的银钱...”

我从怀中拿出了钱袋,抽出了张银票递给他。

“这是定金,待搬完了货,再付你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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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真金白银,他哪里还敢怠慢,便要叫伙计搬货。

“且慢,还需立个字据。”

他先是不愿,但手里揣着银票,总不能再吐出来,便依着我说的立了字据签了字。

收好了字据,我让开了路,他叫人来搬。

将近晌午时分,货才都上了车。

“都这个时辰了,掌柜的便随我回府上用些酒菜,顺道去取了余下的银票。”

他开始推脱了几句,但终是随我上了马车。

这一路浩浩汤汤,也算是招摇过市。

待马车停住,他也方从梦中醒来。

“掌柜的,到了。”

他那般块头,又是个练家子。若非我这车上燃了安魂香,他又怎会睡得这么死。他揉了揉眼,便要下车。我拦了拦,先下去了。

见我下了车,便有人拿着锁链上前,那掌柜刚一探头,便被拘住。

“干什么!”

他被锁住后仍是挣扎,却被两人反剪手臂。

我转过身瞧着他,笑道:“掌柜的,里头请吧。”

他瞧了瞧我,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额匾。

“西...西缉事厂?你...你是西厂的周督公?!”

我见他变了脸色,眼中似有决绝,便上前一步卸掉了他的下巴,又对压着他的人道。

“把人看仔细了,要活的。”

“是,督公。”

那银耳之中用了大分量的硫磺,虽说气味被药物掩盖,但我自小在山中长大,最是能辨别各类药草,对气味尤其敏感。这样的银耳若是大批流入百姓商户,不用多少时日定是要出人命的。

为了财竟不顾他人性命,岂能放过?

鼻间微凉,自天上有雪落下,我咳了两声,腹中饥饿,便忽而想起了甜汤圆,只觉得口中苦的很。

许久未吃了,还有些想。

雪下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停了,可天仍是阴沉沉。

我用了碗汤圆,便说要歇上一歇,见无人来扰,才开了内室暗格,进了地下室。

持着烛台,我走了片刻,便来到暗室。

“喵。”

团乐见我来了,叫了几声,便又趴在仍睡着那人身旁。

它又胖了些,皮毛仍是洁白若雪,这会正舔着爪子,安逸的很。

我走过去,坐在那人身前,他仍是双眼合着,面容同我愈发的像,我瞧着他,轻声道。

“弟弟,哥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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