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瓒命人送过来的菜品里,有好几道都是她爱吃的,她正准备摩拳擦掌地开吃,却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宽袍大袖的衣裳实在有些累赘。
跟大殿上那些穿着清凉的曼妙女子们比起来,更是显得太厚重沉闷了些。
楚禾正准备将衣袖挽起来,可望见赫绍煊的眼神,便又怯怯地放下了衣袖,乖顺地用玉箸夹了一颗鸽子蛋往嘴里送。
可是赫绍煊却仍然看着她,楚禾犹豫了一下,抬手又小心翼翼地夹起一颗鸽子蛋送到赫绍煊面前,比着口型道:
“你要吃么?”
赫绍煊眸中微微闪动,竟直接凑到她手边,就着她的手将那颗鸽子蛋吃了下去。
这一幕落入大殿内许多人眼里,一时间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里头有嫉妒,更多的是艳羡。
楚禾注意到别人的目光,连忙将筷子收了回去,自己埋头吃饭。
这时候,太子赫禹忽然从席间而出,走到北尧王面前,脸上有些窘迫道:
“儿臣为恭祝父王康复,特地准备了一支剑舞,还请父王笑纳。”
他话虽如此,可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楚禾的方向飘。
虽然她此时正在低头吃一小块排骨,可那认真的模样却可爱极了,赫禹只瞟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
赫瓒方才从身边的美人手里饮了一盏酒,此时听见自己儿子开口,立刻便来了兴趣。
可仔细一看,却瞧见赫禹脸上有些青紫,忍不住问道:
“禹儿,你的脸是怎么了?”
楚禾闻言也抬起了头来,有些好奇地望着赫禹脸上的那块青紫。
赫禹闻言,立刻便拱手禀道:
“回父王,只不过是今日跟王兄一起打马球的时候,那球不小心飞到我脸上了,一点小伤而已,无妨。”
楚禾闻言一惊,忍不住转过头来望着赫绍煊,却见他脸上丝毫愧疚也没有,只朝着北尧王稍稍颌首道:
“小禹球技不错,下次还要多切磋一下才是。”
赫禹听了他的话,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赫瓒笑道:
“你们俩这么多年没见也能玩到一起去,倒是挺好,省的我给你们撮合到一起去了。禹儿,你不是要舞剑么?正好让你堂兄看看,你的剑道修习得如何。”
赫禹诺诺应了一声,却偷偷瞥了楚禾一眼,接着便从腰际拔出一柄宝剑出来,凌空舞了起来。
他倒是是个少年气性,只顾着炫耀身段和姿势有多么灵活飘逸,实则却并没有太多关于剑道的体现。
若是赫绍煊这样对武学颇有研究的人看了,难免会觉得有花拳绣腿的嫌疑。
可若是楚禾这样的外行人看了,却忍不住连连击掌,脸上也挂了一丝笑容。
只是她笑着笑着,却冷不丁地感觉到身边投来的一束寒光。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脸,果然对上赫绍煊一双凛冽的眸子。
楚禾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不再给赫禹击掌鼓励。
等宴会进行到一半,赫瓒知道接下来要有正事商议,于是便命自己身边的那二十八位侧妃全都退下去了,殿内只留了他们四人在场。
赫瓒收起了方才夜宴时脸上的笑容,神色颇有些严峻地开口道:
“煊儿,你的丞相既然已经代你签署了边贸协定,你此番来又是做什么的?”
赫绍煊见他之切主题,自己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便从怀中取出先帝遗诏来,走上前去递给赫瓒看。
赫瓒不知那是什么,接过来看了一遍,脸色倏地变了,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
“原来皇兄立的果真是你…”
赫绍煊淡淡开口道:
“皇叔看完这份遗诏之后,可有什么想法?”
赫瓒将遗诏稍稍合拢,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
“有志气,果然是我赫家的儿孙。这元祯坐镇玉京,大尧约莫迟早都要落入赵家人手里,真他娘的憋屈!此番你既然主动找上门来结盟,我自然应允。皇儿——”
赫禹连忙走上前来听他的吩咐。
“你听好了,日后你王兄就是天子,他剑指玉京,你就必须纵马相随,你可明白?”
赫禹连忙点头道:
“儿臣明白。忠君之道,早就刻进了我北尧人的骨子里。”
赫瓒朗声笑道:
“好啊,此盟约既然已经结成,那便饮下这一杯酒。日后你我两国齐心,何愁灭不了奸佞?”
赫绍煊也微微一笑,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散席之后,赫绍煊多饮了些酒,走路有些踉踉跄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