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是夏天啊…”
赫绍煊自然不会告诉她,若是穿上方才那身衣裳会惹来多少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替楚禾穿好那件立领大袖衫,将衣襟前的一颗一颗金色纽扣全给她扣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禾憋得有些难受,却又拗不过他,只好将袖口挽起来一些,换上裙子。
等他们折腾完了,立夏请的大夫也到了。
看起来倒是个极为谦恭和善的老大夫,一进来便跪在地上行礼:
“草民见过东尧王殿下,王后娘娘…”
赫绍煊朝他一挥手示意他免礼,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立夏见状,连忙走到床榻前,放下一半的帷幔,只将楚禾的一只酥腕伸出来留给大夫诊脉。
那大夫见状,立刻便跪到地上,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小方枕来为楚禾的垫在手腕下面,接着又朝楚禾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搭上脉。
老大夫阖上双眼,仔细诊了脉之后,又开口问了几个问题:
“敢问娘娘是何时发觉自己哑了的?”
立夏忙不迭地开口道:
“今天晌午时醒来就这样了,也并没有咳嗽发热的症状…”
老大夫仔细思忖了片刻,开口道:
“敢问娘娘是不是很晚才休息,昨夜是否受累过度,或是太过操劳?”
楚禾脸上隐隐发烫,正准备开口时,却听见赫绍煊已经帮她回复了:
“昨夜是很晚才睡,约莫已经凌晨了。”
他的话实在暧昧不清,若是郑子初在,一定又要听出什么端倪来了。
可这位老大夫显然是个浩然正气的君子,并未过度联想她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才折腾到那么晚,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王后娘娘的嗓音嘶哑,多半与夜间太过疲劳有关系。草民这就给娘娘开一副清喉利咽的良药,只需要每日服食一次便是,一共需服食七日便可见效。这期间,尽量减少食用辛辣、刺激等食物,尤其要记住少熬夜,让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便可尽快恢复原状。”
听到这儿,赫绍煊便松了口气,抬手示意下人赏赐,叫人带着老大夫下去写方子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他便走到床榻前将帷幔掀开,开口道:
“既然这样,晚上的接风宴你就不用去了,好生在家里将养着便是了。”
楚禾闻言,有些委屈地开口道:
“可是我想去…”
她的嗓子哑了,不管说什么话都觉得轻言轻语地,惹人怜爱得紧。
赫绍煊轻叹一声道:
“方才大夫的话你没听见么…”
楚禾吸了吸鼻子,开口道:
“我保证去了不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你就带我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好无聊…”
她想起昨天赫绍煊去校场,她一个人甚至连饭也吃不下去。
赫绍煊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由地一软。可是他想起昨日的情形,嘴上仍然强硬道:
“你想去的话,今天就一定要全听我的,知道没有?”
楚禾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比如呢?”
“比如别人要是跟你谈笑,你不许对他笑。别人要是送你东西,你也不许收下。别人跟你说一些奇怪的话,你不许回应。”
楚禾稍稍蹙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今日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一口气提出了这么多要求。
可是为了跟他一起去夜宴,楚禾便也没反驳,全都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临到傍晚时分,赫绍煊便带着楚禾前往王宫里去参加夜宴。
北尧王赫瓒一向喜欢热闹,此番既为了赫绍煊接风洗尘,也为了庆祝自己大病初愈,夜宴的阵仗摆得极大。
除却宴会标配的莺歌燕舞之外,楚禾一次性便见到了北尧王后宫的二十八位侧妃。
许侧妃见到她,立刻便过来给她敬酒,剩下的妃嫔们见状,也纷纷前来凑热闹。可无论她们谁来,全都被赫绍煊挡了下来。
楚禾有些抱歉地看着她们,只能以茶代酒,远远地回敬了她们一杯。
除此之外,宴会上前前后后上了约莫有一百多道菜品,几乎将北尧王赫瓒面前的桌子摆满了。
赫瓒远远地看见楚禾,脑中想起昨日她出现在自己床畔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悸动,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少年时候。
虽然知道了她是自己的侄媳,却到底也多了一层对晚辈的怜爱,一连命侍女将整盘整盘的佳肴送到楚禾的案头去。
楚禾见北尧王除了赐菜,也没有做别的逾距行为,便也一一领受了,远远地朝赫瓒行了一礼。
赫绍煊斜睨了她一眼,脸上升起一丝不悦。
楚禾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