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闻言抬起头来,目不转视地望了萧霁宁须臾,随后他所说的话,却让萧霁宁怔愣了许久。他道:“温榆的确乃老臣门下学生,他更是老臣门下最得意的弟子,老臣看着他长大,此子虽不姓谢,却有我谢氏风骨。”
“若皇上相信老臣,姓我谢氏一族,温榆定当不负皇上所望。”
说到后面,谢相竟是直接撩起衣摆在萧霁宁面前重重跪下,行了个大礼。
谢相下跪行礼这个动作叫萧霁宁猝不及防,因为谢相年事已高,萧霁宁又十分敬重他,所以每次上朝时,萧霁宁都会给谢相赐座,特允谢相不用站着上朝,见他更不用行大礼。
现在见谢相如此,萧霁宁回过神来后都来不及去细想谢相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便赶紧走下台阶到谢相面前弯腰亲自将谢相从地上扶起:“谢相,朕不是说过你不许行大礼吗?”
“老臣这是高兴啊。”谢相声音有些发颤,眼眶也是微微红着的,“信皇上如此信任老臣。”
“是,朕知道。”萧霁宁点着头,“朕当然是信任谢相您的。”
但从内心深处而言,在这一刻,萧霁宁对谢相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震撼与敬佩。
他用朱红写下封温榆为状元、裘文柏为榜眼、柳淮为探花的圣旨,坐在帝座上望着席书捧着圣旨到殿外,给等候在那的考生宣读圣旨时,神色依旧怔然。
大殿之外,得知自己真正取得了状元之位的温榆,神色也是如此。
他怔然,是因为他在殿外看到了谢相在萧霁宁面前跪下的那一幕。
状元之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不会欣喜、也不会惊愣,可谢相下跪,他却是完全猜测不到的,而谢相这一跪,他也知道是为什么。
“老师……”温榆也红了眼睛,轻声喃道。
太监宣读完圣旨后,他没有立刻出宫回家,而是站在宣政殿外,等待着谢相从大殿内出来。
谢相也似乎早就猜到温榆会等在殿外,他遥遥看见温榆的身影时还笑了笑。
陈钰和杨文宇走在谢相身后,看出谢相似乎有话要与新科状元说,他们便避开走了别的路。只是半路上,瞧见谢相和温榆见面的陈钰微眯了下眼睛,勾唇对身旁的杨文宇道:“杨大人,方才在大殿上,我为状元说话,便是徇私,怎么谢相为状元说话,你却一声不吭啊?”
杨文宇斜斜睨陈钰一眼,冷哼道:“谢相令我敬佩,而你?”说完这话,他便甩袖负手而去。
陈钰望着杨文宇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唯有眼底的眸光更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