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温榆不等谢相走近他,便赶忙跑到谢相面前,双膝一弯就要跪下,认错道:“老师,学生瞒着您偷偷来参加殿试,是学生的不对!您——”
谢相见状却拦住温榆,不让他跪下,还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解释了,老师都知道的。”
他既不问温榆是不是陈钰帮的他,他又许了陈钰什么好处,也不训斥温榆为何不听他的话,只是轻叹一声道:“这是你最想要的。”
温榆红着眼睛,沉默片刻,便开口一字一句郑重道:“老师,学生读书,为己,为权、为国、也为民,请老师相信我。”
为己,所以不能听您的话避开殿试;
为权,所以得在皇帝最需要人的时候入仕;
为国,所以必须在国家忧患渐起时挺身而出;
为民,我自会遵守我的本心,您的教导,让百姓平安顺遂。
“我知道的,终究是我老了。”谢相明明点着头,却没直说他到底肯不肯信温榆,“既然你意已决,老师便最后帮你一把。”
“只是你知我规矩,有陈钰在前,我也不能对你例外,你既为权。从今往后,我便不再是你老师,你也不再是我学生,我只是你的同僚。”
温榆双目赤红,喉结滚动着,闭着眼睛吐出一个“是”字。
“你长大了。”谢相拍着他的肩,走在前面引着温榆朝宫外走去,一步一步缓缓远离这个耗费他数十年光阴,夺走他女儿性命的皇宫。
“太子妃死时,我很后悔,后悔送她入宫,更恨是因为我在这个位置上,才让她入宫。”
“可也正因为我在这个位置上,而往事不可重来,所以我不改初心,不能改,也不愿改。”
谢相走到快至宫门处便停下脚步,因为那里有人牵着系有红缎的白马,正在等新科状元上马游城,满京都的百姓也在等着看一眼这位状元郎。
而他对自己这位曾经最心爱的学生,教导的最后一句话是:“温榆,你要好好做人,做对得起我大萧、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的人,才能不堕我谢氏风骨。”
太阳落山后,萧霁宁回了自己的金龙殿。
因着天色已晚,席书便叫人将灯盏点了起来,摆膳的宫人们在殿内穿梭,透过层层纱帘依稀可见其隐隐绰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