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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挺美的。”
“是啊。我小时候也经常喜欢看日落,坐在我妈车屁股后面,那晚霞就像会自己会动似的,可好玩了。”
温文疑惑,他不是谭氏小公子吗?这经历听着更像是他自己小时候的生活。
谭鸿朗对上温文困惑的眼神,自嘲一声笑道,“我是私生子。”
“谭总......”
“行了,在这就不用叫我谭总了。”男人喝了一口手中的热水,长叹一声又盯着那黄昏看,“很意外吗?前几年我妈走了才把我送回谭家的。”
温文没料到他母亲竟然还去世了,“你......节哀。”
谭鸿朗大力拍了他一下,“你小子......人人都厌恶私生子,你就没什么感想的吗。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八卦八卦。”
原先恶劣到肆意玩弄他人的谭鸿朗现在居然会和他这么一个透明下属说这些,温文细腻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悲伤,他不知道谭鸿朗经历过些什么,但总归不是开心顺意的。生活是不容易的,像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宫邈处在同一个层面共处,却仍咬牙想接近对方,想排除万难破开一切阻挡和对方在一起。先动心的那个人向来注定了会输得一塌涂地。
“私生子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上一辈的人。再怎么糟的结果都是上辈人造成,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们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温润青年一脸正经地说。
谭鸿朗噗一声笑了起来,先是轻笑后大笑,笑得整个人都花枝乱颤,连眼尾都笑出泪来,“你怎么这么可爱,这是我听过最另类的回答了。”
……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去,风吹来凉了许多,谭鸿朗手中的热水也完全冷却了下来。
温文感受到有几滴水落到他脸上,他伸出手感应,“下雨了。”
这夜的雨一直下不停,不知道宫邈那边有没有在下雨。不过这次男人居然在自己的问候下跟他报了平安,温文一颗心渐渐放回肚子。
宫邈那边倒是没有下雨,此时他刚处理完魏曲莜一家人的签证问题。
他负责当司机,魏曲莜坐在副驾驶,魏父魏母坐在后座。
“小宫这次真是谢谢你了,麻烦你大老远地跑过来。”魏母很是感激。
“魏阿姨,不用客气。”
魏母看着前面成熟稳重的男人感叹道,“小宫你长大了啊,比以前高了不少,越发成熟帅气了。唉,小靖他要是还在的话应该......”
“妈!”魏曲莜打断魏母的话,车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她不安地看宫邈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尝试着缓和气氛,“这些年我们在国外不怎么好发展,又恰好碰上几场暴乱就想着回国比较安全。毕竟我爸身体不好,怕出什么意外......”
宫邈出于礼貌还是问,“魏叔身体不好吗?”自从魏曲靖走之后魏家就全家搬去国外,几年不曾联系,这么突然打了照面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魏父咳了一声,“我身子骨硬朗着,别听她们胡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宫邈专注地开着车,熟练地转动方向盘。
魏母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但是她一看到儿子生前的恋人就忍不住怀恋他,一时嘴快提起却忘了当年宫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她有些局促,“没事的,老头子没什么大问题。”
今天麻烦他已经够不好意思了。毕竟小靖走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小宫现在有没有对象,他们的身份再跟他有来往只怕他对象会不乐意。
到达魏曲莜指定的目的地时,魏母扶着魏父下了车。
“今天谢谢你了。”他们向宫邈再一次道谢。
“没关系,只是随手之劳。”
“好了,也不早了。小宫,你快回去吧。我带着爸妈上楼,今天刚回来,家里也招待不了人,改天一定好好谢你。”魏曲莜说。
宫邈点头钻回车里。
等到宫邈开车离去,魏曲莜才责怪地看向魏母,“妈,你今天说什么呢!还在小宫面前提弟弟,都过去多久了。本来麻烦人家就很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是我说错话了,小宫现在长得这么英俊又多金,追求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定已经有对象了。”魏母说着说着长叹一声,“唉,可怜我们小靖了......”她伤心得就要掉泪。
魏父及时制止魏母泛滥的情绪,“行了,我们儿子他命不好,怨不得人。走吧,上楼去。”
云周谷的游客们都进入梦乡,屋外的雨仍淅淅沥沥孜孜不倦地下着。在人们未曾发觉的地方正发生着恐怖的变化,酝酿着吞人的噩梦。
原本覆盖几层绿的松软山体在连夜雨水的冲刷下慢慢瓦解,混着融入土壤中的泥水向下倾泄而出,一点点积累着带动周边的泥块,山的一侧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轰然倒塌,受着惯力的作用朝谷中涌去!
谷中的原住民在家养宠物的异常行为下敏感地嗅到了危险,他们起床又惊又吓的紧急通知其他人,甚至连衣
', ' ')('服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一时之间谷内充满了惊恐,妇孺老幼都无措的害怕到发抖。
时间紧急!几个有领导力的男丁吩咐每个家庭的顶梁柱带着人往坚固的高地跑,他们负者谷中通知谷中的游客。
一场与灾害的抗争就此展开。
人们衣着单薄地站在雨中望着西边轰隆而下的黑水脊背发凉,老人在儿女的背上、小孩在父母的怀里,他们拼尽全力往另一处安全的高地跑,此时在死亡面前什么都变得不如生命可贵,平时爱财如命的也不管不顾地卯足了劲往前冲。
虽然村民们发现得早,但泥石流的下滑得十分迅速,游客们大多三三两两住在村民们空出来的房子里。只有部分游客来得及和村民一起逃生,还有一部分尚未察觉且住处偏僻的村民和游客没逃过泥石流的魔爪。
温文不走运地恰好住处偏远,那些人没来得及往他这边赶。在他发觉山摇地动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房屋像纸盒一般被冲塌,顶梁上砸下来的重物将他击晕了过去。
谭鸿朗和聂毅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等灾难过去后,原本堪有仙境之称的云周谷满目疮痍。一眼望去全是残破的房屋和满堆沙石,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上方,很难想象那些没能逃出来的人被埋着厚厚的泥土下面,甚至被千斤重的房屋压住,那是人体脆弱的骨头和渺小的生命哪一项都承受不住的。
聂毅在发觉的第一时间就跑去砸开了谭鸿朗的门,但仍没来得及带着他一起逃。房屋剧烈的晃动,地下裂开缝,接着头顶砸下石块,后面便失去了意识。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三人住的民宿足够偏僻,泥石流波及的威力缓减了不少,但依然有不小的破坏力。
聂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遍漆黑,他的胸腔被砸的火辣辣的痛,左肋的痛感更为明显,但所处的空间好在没压住他的身体。他虚弱地喊了几声谭鸿朗的名字,没有回应,他又摸摸周围的东西,全是冷冰冰的石块和房屋碎零件。
他脑中浮起不好的念想。
“鸿朗?”
“鸿朗?”
“鸿朗?”
他一遍一遍喊着对方的名字,谭鸿朗!你在哪?你在哪里?
聂毅心慌的想要爬起来,在动作过程中碰到了一个扁方的金属物,原来是手机!他急切地摸索着那个东西,拿到手机之后马上按下开机键。
幸好,手机只是屏幕摔碎了,但还能用。
他打开手电筒,四周的景象这才大致有了了解。房子并没有完全倒塌,但仍然有随时压垮的风险。男人着急地四处巡视,终于在透过厚重的墙块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谭鸿朗的情况要恶劣许多,他下半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整个人像被埋在废墟里,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令男人心惊的是他头上悬在半空的断壁,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因下方支力不足砸向谭鸿朗。
他的心脏因为这个设想开始剧烈收缩。
聂毅咬着牙微微撑起身体——前方墙块之间有一定的缝隙,他应该能爬过去,但也不排除被压成肉饼的风险。他终于艰难地挪动身体到墙块前,先是伸出手触碰墙块——确保它不会在自己爬过去的时候突然砸断他的脊柱,然后再一点点缓慢地移动身体。
刚穿过半个身子的时候,不知是触碰到什么地方,原本卡住直立的墙块突然倾斜,带着另一头裸露的钉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左肩。聂毅疼得闷哼出声,额上立刻渗出细汗,他不敢轻易动弹。
墙块砸下的声响并不小,谭鸿朗迷糊地睁开眼睛。脑子先是一遍空白,直至腿上传来痛感才真正唤回神智。他惊慌地叫出声,双手想去推开压住身体的石块,却怎么也撼动不了半分。当他几乎痛哭出声想继续挣扎的时候被一个虚弱的声音制止:
“别动……”
男人两只手撑着背上的墙块,肩头早已被鲜血浸湿。他的脸朝着谭鸿朗的方向,尽力安抚对方,“你先别动,等我过去。”他额上青筋暴起,正在使出全力推开背上的墙块。
“你疯了吗?!”谭鸿朗注意到随着墙体一点点被抬升,男人肩上的钉子也在一寸寸拔出,涌出更多的鲜血。
聂毅终于推开墙块,他再也止不住地咳出一口鲜血,但手上动作却不停,业务娴熟地撕下外衣包扎伤口。那个人还在这,他不能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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