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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守着她自己。
上一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活下去。
她的人生好像过得很随意。
面对一切不公平、委屈甚至是猜疑,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更不会反抗什么。
对邵女来说,她觉得她的生活就像流水,细细的流,慢慢的流,不断就好。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人生会在二十八这年就此结束。
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珍惜。人生也是。
每个人都在想,这一生还很长。
今天的事,可以明天再做。
却没有人想过,明天,或许就真的不会再来了。
“这鸡屁股干什么剁掉?”
张德柱站在一旁看翟明翠剁肉,大菜板剁的咚咚直响,他的房间和厨房是连着的,中间一道砖墙,被吵得无法入睡,便出来看翟明翠剁老母鸡。
“鸡屁股怎么吃啊。”翟明翠瞪他一眼。
“怎么就不能吃了?”张德柱两条眉毛要翻起来了,“鸡屁股好吃啊,我看咱们家是舒服日子过多了,连鸡屁股都要扔掉,哼哼。”
翟明翠拿起剁掉的鸡屁股,直接扔给了张德柱,“给,你的鸡屁股。”
翟明翠刚扔过去,就听到门响了。
魏橙花打开门,探进一个脑袋,正好看见那鸡屁股在地上滚啊滚的,就滚到了张德柱塑胶拖鞋旁边。
被鞋子挡了一下,停住了。
魏橙花一双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没有说一句话,就把门关上了。
张德柱自然不会管那鸡屁股,见魏橙花亮了一下相就走了,也立刻跟了过去。
他走进房间,便看见魏橙花正对着镜子梳头发。
一把红色的塑料梳子拿在手里,魏橙花用力梳起来。
“你头皮不疼啊?”张德柱在一旁看着问,“那么用力梳,也不怕给梳秃喽。”
“秃就秃!”魏橙花闻言,手上的力气更大些。
“嘁。”张德柱发出一声不屑,懒得和魏橙花再多说什么,一下子躺在床上。
魏橙花先从镜子里看一眼张德柱,见他已经转过身准备睡觉了,她便气冲冲走过去,一把拉住张德柱。
“干嘛?”张德柱立着眼睛瞪她,“你有病是不是?”
“你才有病!”魏橙花干脆坐在床上,“对,你就是有病,还是傻病!”
张德柱不理她,翻身背对着魏橙花,继续睡觉。
“你看你,赚的少,谁也不把你当回事。”魏橙花停了几秒钟,终于吐出口。
“你上了一夜的班,一大早去排队买老母鸡,回来热得跟个孙子一样,谁心疼你了?”
张德柱转过身来,无奈看向魏橙花:“你突然犯什么病啊这是!”
“不是吗?你买来的老母鸡,只给你个鸡屁股。不对,我看你啊,在这个家也就值那个鸡屁股。”
“你说什么?”张德柱忽地坐起身,短短的头发一根根立起,他原本就瘦,脸上的轮廓分明,一旦生气,五官更加突出,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魏橙花被他一吓,有点怕了,往一边坐了坐,不敢立刻接话。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张德柱瞪着她,“找德凤玩去。”
“德凤玩着也有钱花,我玩,那就得喝西北风。”魏橙花小声嘟囔。
张德柱听明白了,又是钱闹的。
魏橙花和他谈对象时,两人提起工资,魏橙花还说张德柱的工资不少,比她高了快十块钱了。可后来结了婚,知道他大哥在外面矿场一个月赚多少,心里就不平衡了。
凭什么啊?
魏橙花经常小声问自己。
凭什么啊。
都是在矿厂上班,凭什么她男人就得在后勤干,每个月领着那一点点工资。
凭什么张德福就可以去矿上干活,可以拿大钱。
这话她原本是问自己的。
可时间长了,话就说出口了。
张德柱第一次听见她这个问题,耐着心给她解释一遍。
魏橙花明白了。
原来不是她男人没本事,是家里老太太闹的。
这不是明摆着偏心吗?
钱让老大赚了,孝让老二尽了。
大哥一家住着正经卧室,还当上小队长,说干完过年,要分房子。
他们两口住的却是在厨房旁边接起来的一小间。
厨房一做饭,不用过去看,都知道今天吃什么。
满满的味儿啊。
而且德柱的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在那里看厂子,白班晚班的倒班,一眼看到尽头。
“什么时候让你喝西北风了?”张德柱扯一下魏橙花,“你是不是没钱了?你工资呢,不是刚发了工资?”
张德柱说完,就看见对面柜子下面一个鞋盒。
“你又买鞋了?”张德柱不可思议看
', ' ')('着魏橙花,“你上个月不是刚买了双解放吗?怎么这个月又买了回力?这鞋不是可贵了?”
“你管呢?”魏橙花白了张德柱一眼,“我喜欢就买了。不行吗?”
“行,当然行,您继续买。”张德柱无心恋战,转身要继续睡。
“当然要买,我才多大啊,正是打扮的好时候。总不能像大嫂那样,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从来不给自己买衣服,穿的都是大哥发的工作服,又大又难看。不是我说,如果大嫂哪天去买一件新衣服,我,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你没事干别提大嫂啊。”张德柱一肚子气,“说你自己就行,说别人做什么。”
“我就这么一说也不行?”魏橙花心里受不了,“我发现了,你家的事我一个字都不能说,你妈不能说,你大哥不能说,你大嫂不能说……”
魏橙花狠狠剜了一眼张德柱,小声说:“你等着吧,中午吃饭的时候,那老母鸡,肯定一口都没你的。不信你试试。”
魏橙花这话说错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还是双份儿的。
明明不是东东
“来,这是你大嫂的。德凤,给你大嫂端过去。”
翟明翠盛出一碗鸡肉,有加满了鸡汤,手边还有煮好的一盘手擀面。
“给你大嫂说,先吃肉,把肉都吃完了,面条倒进鸡汤里,再吃面。”
翟明翠说着,把碗递给张德凤,张德凤身子一扭,躲了过去。
“我大嫂不在,早就出去了。她走前和我说了,她一会儿回来了,来厨房吃。”
翟明翠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日子都是把饭端到邵女房间去的,邵女从来没有出来吃过饭。
“啥?你大嫂要出来吃?”
“是,我大嫂说了要出来吃!”张德凤无奈再重复一遍,拿起桌上的大蒜,一点点剥皮,好久才剥好一个,放在小碟里。
“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出来吃,怪不方便的。”张德凤低着头小声嘀咕。
“去!”翟明翠白她一眼,“有什么不方便的,这话别当着你大嫂说。”
“就是不方便啊。她一来,大家都不说话了,吃饭也吃不舒心。”张德凤幽幽道,“又不是没一起吃过,每次吃饭,跟打仗一样,一句话不说,就一直吃,两分钟吃完了,站起来就走。搞得我在一旁,都替她噎得慌。”
张德凤话还没说完,厨房门就响了,邵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妈,我们回来了。我来干点什么?”
翟明翠立刻朝她摆手,“都做好了。不用你管,你不是闻不得这些味儿吗,去你屋里,一会儿我给你端过去。”
“不用。”邵女看向翟明翠,一双眼睛闪亮亮,“我在厨房吃。”
翟明翠愣在那里,半天才哦了一声,就看见邵女已经搬了个小凳坐在桌前,也拿起一头紫皮大蒜,剥了起来。
张德凤立刻抬头看翟明翠,翟明翠也看她,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又开始各忙各的。
“这一碗是你的。”翟明翠把大碗放在邵女面前,“你别剥蒜了,先吃吧,一会儿凉了。”
邵女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碗,大半碗的肉,金黄色的鸡汤,上面漂满了油花。
“还有这盘面,你啊,泡在鸡汤里吃。先吃肉啊,把肉都吃完,再吃面。”翟明翠又放来一碗面。
炉子上的锅还架着,盖着锅盖,正呼呼冒着热气。
水泥地上的铁簸箕里有刚刚削的土豆皮,摘下的烂青菜叶。
邵女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肉炖好了,单给她盛出来一碗,又往里加了蔬菜什么的,这样才够这一大家子吃。
“奶奶。”张东东跑过来,站在厨房门口叫,“明明奶奶叫你。”
“哦。”翟明翠赶紧在围裙上面抹了两下手,“来了。”
翟明翠着急忙慌出去,张德凤也跟着站起来。
她还是不能和她大嫂单独在一起,很不舒服,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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