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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那件款式老旧的红色的裙子还是被王婶收了回去。
由于在白河镇结婚,华礼相当于没有娘家,只好由王婶家来充当娘家。于是沈季一大早起床后便匆匆忙忙往王婶家去。
约好了的,华礼嘱咐他早点去接他。
踏出家门的那一刻,风好像被看见了似的,卷着海棠花的花瓣漫天飞舞,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这场略显寒酸的婚礼,也有了个像样子的地毯。
先前王婶就总说他们时候挑的不好,怎么偏要赶着秋天结婚呢,寓意不好。王婶一直问能不能缓一缓,华礼直摇头道,“再多一刻也等不了。”
而后就被王婶戳着脑门骂“恨嫁”了。
哪怕排场并不大,但折腾了几天,老沈家的傻儿子要结婚的事还是传遍了不算大的白河镇。沈季是走去王婶家的,左右离得很近,更何况也没有条件去租什么好看又没用的车子。
“老沈家哪个儿子结婚啊?”
“他家就一个儿子,那个傻子。”
“哦,不是早都找到媳妇了吗,他妈用手段弄来的,还挺好看的那个。”
“就说是呢,这么长时间突然要办婚礼,这城里姑娘就是不好伺候。”
一路沈季低着头,两根食指在绑着花束的丝带上抠个不停,议论声全都听了,却仍旧闭着嘴,好的坏的照单全收。这些人还当沈季是个傻的,什么话也不想着避讳点,就差没站在沈季眼前讨论了。
从前的华礼从未去想过自己要娶谁,要怎么样的场合要多大的排场,但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嫁人的其实是自己。到了这时华礼好像才懂了点电视里那些新娘子嫁人还哭唧唧的缘由,虽说他在白河镇没有娘家,但梳妆打扮后端坐着等人来接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他一再告诉自己,要耐心,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很久。但他依然忍不住的焦躁,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翘出些没有节奏的混乱声音,吵得王婶说了他好几次。
直到沈季推开门进来,将花束递到自己手里,华礼才有那么些真实感。他就这么被迫坐在原地看沈季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好像每一步都击碎了他们相遇前,那些无人在意的苦日子。
时间太久了,岁月太长了,以至于遇见之后,再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去玩爱情游戏,只想赶紧拽着对方的手,一起好好过日子。
不要说姑娘了,华礼感觉他都差点哭了。
“小花你今天好好看啊。”走近之后,沈季才露出平日里对待华礼时无防备的笑容。
“那平时呢?”华礼今天索性演戏演到底,语气和表情看着倒真像个要嫁人的大姑娘。
“都好看都好看,今天尤其好看!”沈季拉着他的手摇摇摆摆的左右晃。
恍惚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华礼刚来白河镇的的时候。
那时候沈季也是这样,两只手一起拉扯着华礼的手,左右摇晃着问他:你要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想起这事,华礼也笑起来,方才等待过程中心里升起的烦躁和闷闷的心情全都消失了,他对沈季道,“这回真的要一起生活了。”
“对啊。”沈季灿烂地答应着,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华礼的话。
”好啦,”王婶推着沈季和华礼的肩膀,“快点别耽误了时间,小两口有话回家关门说。”
印象里,华礼家乡的这个季节已经不会有绿色和花色出现了,他看着院子里铺满的花瓣,侧头看了沈季一眼。
“不是我弄的!”沈季眼睛瞪的老大,像一只潜行时跟人对上眼神的猫。
“我当然知道,”华礼感觉自己每天都要被沈季可爱到那么几次,“你哪有那闲功夫。”
“不过还挺好看的。”
这会儿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微弱的光斜斜的透过枝丫树叶投射到地上。华礼这边看过去是直视阳光,但这会儿有大海棠树替他们挡着一点刺眼的光,让没见过世面的人类也能安心观看大自然温柔探出的美丽一角。
进屋前,沈母站在院里,她看起来跟平时无异,但好像目光里又多了些什么复杂的情感。
“进了门,整个白河镇就都知道你们正式结婚了。”沈母的手扶在门框上,“就不能再变动了。”
“我答应过您的。”华礼双手拢住沈母的手,沉沉的摇晃了一下,“妈,放心。”
跟先前那次叫的“妈”不一样。
那一次华礼为了骗过沈母,这声称呼里待着多少的无可奈何和破罐破摔,而这次,他是真心的作为沈季的配偶来叫的这声妈。
爱与恨另算,沈母的错华礼记在心上。
但这与沈季无关。华礼这么想。
自打进了家门的院子,沈季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自己同沈母讲话过后他也没有问过一句。华礼有些担心,因为沈季是什么程度的小话唠,他是知道的。
进屋后,沈季歪下身子,将头靠在了华礼身上,华礼顺势用手掂在沈季的脸蛋上,让他枕在了
', ' ')('自己的腿上,而自己则坐在床边同他讲话。
“累了吗?”华礼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牵手时总感觉像某些大型犬的肉垫。沈季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让脸蛋跟手心充分接触。
“小花,”沈季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有些沉沉的,但仍保持着躺在华礼腿上的姿势,“大家都知道你是城里来的。”顿了顿,好像在纠结措辞,“那,你为什么来?”
“啊,”华礼没摸着沈季的另一只手搁在大腿边,悄悄揉搓着自己的裙角,“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努力回忆当初自己扯了什么谎的华礼到这一刻才明白,上学时喜欢搓衣角的女生不一定是在撒娇,也可能是撒谎后的慌张。
不听他的狡辩,沈季语气依然柔柔的,“是......妈妈带你来的吧。”
虽然两个人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而且沈季也打算掰开了说一说,但他仍然没有用“买”这个字眼。
好像华礼不说,自己也不说,心里就还能再稍微挣扎一下。不是想为母亲开脱,而是想着不把事实说的那么残酷。
“有那么多机会,你为什么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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