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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扬:【你给我治吗?】
彭旭:【我那么抬举你呢?】
乔扬:【那你给我把什么脉,轮到开方子你不管了。】
彭旭:【管你妹。别他妈找我了以后。】
乔扬一愣。乔扬见过彭旭放狠话,不止一次两次,但他不懂今天是什么值得彭旭张口就跟他绝交。总不会是白天自己没打招呼就跑去送站,给他添堵了吧?他这么不爽?至于嘛!乔扬还不爽呢,一整个寒假都不爽。
乔扬:【我怎么你了,你一个好脸都不给我。我没给你找过麻烦吧,也没跟你耍过脾气,回回都是我接你的邪火,你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彭旭:【谁让你接了?你这么明白我不把你当回事,你爱接。】
狠话不够,还犯起浑了。看来他真在宿舍,没法发语音吵这种不三不四、丢人现眼的架。可真叫吵架,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口不择言过,一个台阶都不留。
乔扬:【行,对,全是我犯贱。我傻逼行了吧。】
彭旭:【你跟谁拱火,有劲没劲?】
乔扬:【你操我的时候有劲没劲?】
彭旭:【操!你还真他妈是傻逼。】
乔扬:【不是傻逼能倒贴着让你操,你把我当成什么啊?】
吵架真不好受,折磨身心,乔扬打字的手一直是抖的。
彭旭把他的责问原样掼了回来:【你把我当成什么?想找就找,我还就得搭理你。全天下就你好玩,就你长了个逼能操。】
这话太难听了,乔扬半天没缓过劲。等缓过来也找不出词儿回击。他没法回击,因为彭旭说的是事实。至少一部分是事实。和彭旭的关系是乔扬起的头,所带来的快活也是两份快活,并不是彭旭单方面强迫他,利用他。如果说他委屈了心酸了,可以有权利抱怨彭旭:你就鸡巴空虚的时候才想起我!反过来不也照样成立?都是有所图的。他得到那么多明里暗里的甜头,彭旭并不该他的啊。彭旭甚至不是不解风情——你乔扬想要的是哪种风情,自己心里没数吗?从一开始彭旭吸引你的不就是不那么拿你当回事吗?
乔扬突然觉得他和彭旭的关系好绕啊,好拧,好算不清。
乔扬先软了态度:【你别这样,我刚才都是胡说。】
彭旭:【都他妈自以为是,一个个,我他妈缺谁?都知道我怎么想么?操!】
一个个?还有谁?彭旭这股火的波及面可够宽。乔扬的冲动劲已过去了,冷静下来,觉得此刻的彭旭像个逆反期的莽撞少年,顺一顺别人的心简直让他憋闷万分,非要用口头上的不配合为行动上的已然配合找回点心理平衡。他指的是家里人吗?还是白天那个女生?
乔扬:【你没说我也不知道呀,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怎么想?】
彭旭:【我什么都没想。】
乔扬:【你别赌气啊。】
彭旭:【说了没想,硬逼人想,有瘾?】
乔扬不知还能说点什么,这人完全不讲理了,和不讲理的人要怎么理论?前一句还牢骚别人不懂他怎么想,下一句就成了什么都没想,都是别人逼他想。见识过他犯浑,没见识过他犯起浑来还能这么满嘴胡缠八面堵。
乔扬:【谁逼你了。】
彭旭:【谁逼了谁他妈知道。】
噢,合着那个“都”指来指去就是乔扬一个?乔扬委实回忆不出他逼彭旭上过哪座难山,不都是他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顺着彭旭的意吗?
乔扬:【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彭旭:【你开始怎么保证的?】
乔扬被这句反问顶噎住了。不过很快,他觉得彭旭没有再来一次无言地消失,还肯对他甩几句真心话,哪怕真心亦伤人,也已经够给他面子,够考虑他的感受了。起码,让他心里那面小鼓知道该往哪敲。
乔扬:【你还记得我保证什么。】这条用的句号,乔扬是在感叹: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彭旭却先入为主读成疑问了,大概以为乔扬把说过的话当放屁,耍赖不认账。彭旭:【别问我,你自己想去。】之后他不再回复乔扬,真成了让乔扬自我反省了。
乔扬这一夜就迷糊了两个小时,剩余时间都在思考自己这阵子是否对彭旭粘得太紧,引彭旭反感了。当初他跟彭旭保证,他绝不会给彭旭添麻烦,他听话得很。听话意味着他不掺和彭旭的私事,不占用彭旭无意分享的时间与空间。该是他对彭旭有求必应,随叫随到;事实却成了他打着伺候彭旭的名义,磨着彭旭见他。
难说彭旭对这对了折的“供需”没有意见:明明是占上风到近乎施舍的关系,怎么发展至今,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束缚了自己?
都是那半年闷在家里的日子闹的,互娱互乐的调剂渐渐过渡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对于彭旭是可以改的,对乔扬可不是。乔扬有意识地想让彭旭和他一样,习惯所有能在一起的假期都在一起,而非彭旭有意愿的时候才在一起。或许这让彭旭感到自己被套住了。彭旭当初怕的就是沾上
', ' ')('了乔扬甩不掉,现在真有点甩不掉了。等等,彭旭想甩他?所以才整个寒假躲着他,只见了一面?这一面又怎么算呢,彭旭在床上一如既往啊,兴致如潮,操他操得一点都不含糊,彭旭若真是腻了,不想再玩,怎么可能尽义务来纯粹满足乔扬?他才没工夫助人为乐。
那么问题就不在床上,在床下。乔扬在第二天中午刷到一条彭旭的朋友圈动态。八百年不更新朋友圈的人突然独白一句:“十字路口不是只有左拐和右拐,还能直行。”
乔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条动态彭旭只对他公开了,是专门说给他听的。他不知道自己身处路口的左还是右,总之不在路对过。路对过是彭旭的自由,和任何人绑在一起,彭旭都无法自由。那女生大概也没戏。
陈穆的观点也基本如此。在听了乔扬无精打采地哀诉后,他说:“有的‘直男’就这样,床上跟他怎么纠缠都行,就别提别的,那对他来说性质变了。”
乔扬盯他一眼,饱受打击,来自自己人的打击。
陈穆说:“其实这样的究竟还算不算直,我也不知道。但不管算什么,他现在不想改变状态,不想把自己架在十字路口上硬选一面,很正常。也不能说他自私,不然你费尽心思把他勾上床,你又多无私?”
乔扬心里不是味,对这话本能地挣扎,不想认,又不得不认,陈穆说的有道理。
“你干吗总替他说话?”
“我是替你说话,我的傻弟弟,我想让你清醒一点。”
“就这么让我清醒?”
“那要怎么?我是跟你一块儿哭还是跟你一块儿骂他?那你更清醒不了了。你得明白你是什么情况,你能承受什么结果。你勾搭他的时候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人都是不知足的东西。”
“你以前还让我再接再厉呢?!”乔扬直瞪眼。
陈穆直作揖:“哥哥错了,真的,我没想到你能跟他耗这么久。也没想到他能让你跟他耗这么久。”
一点没错。这正是乔扬难以彻底死心的地方。彭旭时冷时热,但彭旭始终没有斩决他的念想。乔扬问陈穆:“你说会不会是我无形中给他压力了?”
“那得看你怎么着他了。我哪知道你怎么着他了。”
还能怎么着?当然是掏心掏肺,百依百顺了。隔着上千里地,乔扬对彭旭的关注毫不马虎。衣食住行,心情冷暖,包括彭旭那边的课业、新闻、天气,他了解得一点也不比彭旭少。他是把彭旭当做男朋友那样相处和付出的。彭旭会体察不到?天底下可不只他乔扬一人有直觉这种东西。他以为他没说出口就是藏住了?他的一举一动比他直接说出那四个字还要显眼,哪还轮得到藏。纯靠手机联系的几个月,彭旭对他的关心或准接受得有一搭无一搭。真见着面,他眼睛里呼之欲出的告白,彭旭能毫无所觉?彭旭又不是呆子。寒假在酒店那次,他被彭旭按着猛操,爽得神魂颠倒时他差点叫出来:“我不行了,我好喜欢你。”后半个寒假,彭旭就开始各种约不上了。
“不过你往好处想想,”陈穆说,“他躲你也可能是怕你忍不住挑明。有些关系挑明了也就结束了,闹不好还容易翻脸。他还不想跟你翻脸吧。”
不能不说这是一招很好的自我安慰,尽管自作多情了点。
确实,彭旭那么直来直去的性子,唯独在对与乔扬的关系上拐弯抹角,隐隐晦晦。回避的最稳妥方式就是不让它发生。显然彭旭深知这一点。他先一步堵住乔扬有可能挑明的嘴,他就不必面对挑明以后的一切。无论是进是退,不面对总比面对轻松。乔扬前几天还在纳闷,彭旭何必用那么二道手的方式告诉乔扬他在想什么。现在看来,他技高一筹。但凡他使出他习以为常的“直”,难保不引得乔扬也用“直”来回应他,到时就是不想挑明,也什么都挑明了。为了避免乔扬把心意摊上桌面,他当然要选择不易把对答导向桌面的隔空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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