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好的时光,珠帘轻碰,碾碎一屋光影。
净室里坐着的人十分闲适,独自奕棋,眉梢眼底全是轻松。
见到三人进来,坐中人捻了一枚黑子,不疾不徐地问,“怎么样?”
“回主上的话,听口音,应该是具体怎么样还不清楚。至于继续追查,是想拿到那份名单……”
坐中人微微一笑,又问,
“京都里情势怎么样?”
“回主上的话,御林军,各大衙门的差役京内,京郊到处又找了一遍,陛下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坐中人点点头,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过了会儿,他笑道,
“当初阿南知道那孩子流落在外时,曾找慧能批命。”
“慧能说她命贵至极……也不知是怎么个贵法。”
“你们派人在外面说了吗?关于太子的事情……”
“说了。不过并无大的用处,她的定力极强,哑婆说她嘴里念念有词,仿似在背书……”
坐中人“嗯”了声,“顾衡教导出来的孩子,背书不奇怪,皇帝不是还想让她做编纂吗?”
“竟有这事,属下还是头一回听说。”蒙面人道,“那如今该如何处置这位郡主?”
“属下担心,宫里那会是不找到不罢休,如果是这样,眼下杀她就会有点麻烦……”
“宫里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那个孩子……”
坐中人挪了挪,地上的晕影又已破碎,
“只要她死了,秘密捂住了,回头无论是怎么样,都很容易。”
“所以主上还是想要杀她?”
“虽然不是很想,但也只有死了才能让人放心……”
回话的蒙面人见此,道,“主上尽管放心,当日靖安侯府上下都已经被处理,至于其他的,京中垫背的也已经找好,至于那位郡主……”
“上位属下就建议除掉她,韩家说不定也不会是那个下场。主上您说……有人保她。”
“眼下咱们既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为绝后患,不如也……”
光影照耀下,坐中人一张脸半垂下来,看着桌上的棋子,忽然道,
“长风,你说呢?”
那异常魁梧的男子抬起头来,只见他反复地看着还沾着血迹的手指。
“区区一个靖安侯府的独女,掀不起风浪。”
“朝廷已经因为韩家的事,官员空了大半,皇帝定然不想再搞事的。”
“还有,倘若靖安侯府一个人都没了,即使有人追查靖安侯的案子,朝中没人应和,也不堪大用。”
长风沉默了一会,分析了起来。
“郡主是个拧骨头,为了顾衡的冤情,整个人都豁出去了。若是发现父亲有冤,定然是连皮带骨头狠咬一口下去。”
“按照你这么说,那这个郡主就更加不能留下来。”
蒙面人话未说完,就被坐中人一个凌厉的眼峰打断。
“靖安侯之女,若是想查,也要有时间追查……”
“怕就怕,她查一半,这个京都,就该变天了。”
而坐在龙椅上的人,也该易主了。
这话说出口已然罪同谋逆。
饶是静室内外并无而耳目,御史台的人若是听到这些,也要心头一颤。
长风反复搓着血迹已经干透的手指,垂着眼眸,一字一字都说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