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几日,顾念还只是以不善的目光打量着她,偶尔说几句带刺的话,诚心抹她的面子,这些倒也罢了,后来便渐渐发展到与她争辩些用药对错与剂量,许亦涵一一解释,并沉吟片刻,道:“秀姑娘,你我医术本非一脉,故而用药有异,然根本目的都是救治伤患。若我每次问诊用药,都要向你解释这许多,只怕添我这个人手反倒更耽误功夫。若是姑娘对我医术还有顾虑,恳请直言,或需重新考察,也早些准备为好。”
一番话说得低柔和缓,却又不卑不亢,立场鲜明。帐中几个七秀皆是面露讶然,下意识便去看顾念脸色,被她余光一瞥,便很快讪讪地低下头去,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却竖起了耳朵,不肯错过这场好戏。
顾念脸上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遮掩过去,莞尔微笑,道:“这话怎么说?我乃是军医帐中的负责人,有些要紧的将士用药施针,自然都要过问的,也并非独你一个。七秀坊与万花谷的医术虽名目不同,到底救死扶伤的路数是一脉相承的,你只消稍作说明,若道理不差,我焉有横加干涉或无故插手之理?人命关天,自然是万分小心为上,怎么好嫌繁琐,你说……是也不是?”
许亦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抬眼见顾念勾着唇,双眸威慑十足地锁定自己,弯弯的眉眼中没有半点笑意,扑面而来的寒意教人心头一冷。她这一番话说得也是无懈可击,至少在外行人听来,非但彻底驳斥了许亦涵,还反手给她扣了几顶帽子,绵里藏针地扎过来,越是细细回味,越觉得疼。
倒不是不能一一还击,只是那样跟着她的节奏越说越多、长篇大论,反倒失了气度、落了下风,更有咄咄逼人的嫌疑。此刻光是看着她尽在掌控的神情,便知还有后手,一时不止,更与自己的本意背道而驰。
“自然。”许亦涵念及此,淡淡一答。
她就此缄口,分明是在这场口舌之争中认了输,顾念心中有些得意,但见她神色如常,既无尴尬难堪,也未见半点怨愤不满,若再仔细去品位那神色中的意味,却是肃然。
许亦涵又为一个天策士兵料理完伤口,再抬眼,注意到顾念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徘徊,目光有些游离。
“秀姑娘莫非是怕我有情绪?不必担心,为医者只以救死扶伤为念,个人得失与好恶、一时意气与情绪,皆不能扰。”许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