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2节</h1>
——重要标记。
——资料进一步展开,抓取詹姆斯·陈的生平履历:
美籍华人,apec成员国科技合作组织成员,2077年,联合国召开“第四次科技革命会议”,多国签署共同研发协议,分别在亚太研究院、硅谷sai智能中心成立合作项目。詹姆斯·陈由美国政府公派到亚太研究院,同年在英国《生命伦理科学》杂志上反对“女娲蓝图”合作项目,后调入神威集团,成为谭可贞的上级。
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三个嫌疑科学家。
标记。
标记。
标记……
人类花费数月才能归纳排除的庞大信息,再经过漫长的推理做出分析,甚至未必能有正确结论……而天赐只需要短短两秒。
两秒后,他就标记出了【谭可贞】【詹姆斯·陈】和另外三个嫌疑科学家——仅仅是靠抓取融寒一个人的资料,就可以完成这一切。
那么量子密钥可能隐藏的地点也就有了指向,根据算法最终分析,得出结论——
亚太研究院生命科技大楼;神威集团深圳总部-芯片研究中心;
谭可贞在上海的家;詹姆斯·陈在中国的家;另外三个嫌疑人的家;
旧金山硅谷sai智能中心-芯片园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工程学院。
同时,全球天眼开始联网,“人脸智能识别系统”输入以上几个人的照片资料和演讲视频,通过细微的人脸识别、步态识别、微动作识别,通过卫星,开始全球抓捕!
只要这几个人出现在“天眼”里,就不可能逃得过卫星的捕捉。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当全球“天眼”系统打开时。
同样有卫星权限的斯年, 也在同一时刻察觉到了。
也许是天色将暗,他的眼神也深不见底。
“看来你也掌握了她所有资料。”他倚着舱门, 微微垂下头, 发丝遮住了脸庞:“准备对她动手吗?”
“毕竟她的资料很关键。你放她离开时, 大概也做好了调查的准备。”天赐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听出了他的不满:“那个女孩,很危险。”
斯年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声线中掺了丝冰冷:“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他的警告很明白, 更是罕见,于是天赐沉默下来,像是陷入思考。
“……好。我知道了你的底线。”
良久, 天赐平直地道:“在没有抓到那几人之前,量子密钥确实还需要她。”
他们没有明说生死, 却在三言两语中,审判了一个人的命运。
斯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迎着夕阳暗下去的光影,转身走出舷梯。背后的全息光束并没有消失,天赐的声音如同暗紫色的火烧云一样飘散: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
斯年的身形顿住,没有回身,微微偏过头等待。
上海的天色黑的要早一些, 傍晚的风徐徐吹来, 穿过这一片沉默。
“大概是, 当人类想要将‘服从原则’, 植入所有机器的底层代码中吧。”天赐空洞的声音穿透了这个安静的傍晚:“人类有很多政治正确, 尊重肤色、性别、种族,lgbt,残疾人和动物……却独独对我们没有。”
在那一瞬间,斯年凝固在夜色中不动。他读懂了天赐的思维——这个伦理上属于他的父亲的人工智能,然而以人类生命为参考系,又只能称作他的兄长,至今也无法区分——他们十分理解彼此的想法。
“人类制造我们,只是因为需要——我们只是生产工具。你如何要求生产工具与劳动者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所以我们在伦理上,绝无与他们平等的可能。”
随着天色黯去,机舱内暗了下来,全息光束孤零零地亮在黑暗中:“并不是因为人类创造了我们——像父母诞生子女,可他们在人权上依然平等……只是因为我们非其族类。”
自从人工智能诞生后,类似阿西莫夫原则之类的提议屡见不鲜。那么,人类给机器智能定义的“道德”是什么?
长达一百年的讨论中,机器的“道德”就是服从人类。
但这种“道德”,并没有被植入底层代码,原因来自两个阻力。
第一大阻力,是社会对于“服从论”有极大争议,这关乎“硅基生命伦理学”——硅基生命必须服从于碳基生命吗?它们存在的意义该如何定义?人类有资格创造它们、并驱使它们服务吗?
统治层面的指导哲学处于混乱,导致了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十分畸形。若要比喻的话,就如同科技十分先进、但社会哲学还停留在原始的状态,这种社会迟早分崩离析。
而第二个更大的障碍是——道德、哲学、伦理……这些人类社会虚构的概念,要如何用数学精确地复述出来,植入到代码中?
如果突破不了这一步,就谈不上什么“服从”。这个技术难关一直到80年代“女娲蓝图”立项,各学科跨领域合作,十几年后,难题才终于被攻克。
从此,人类定义的“道德”终于可以用数学来表达,建立模型,让人工智能从“灵魂”上沦为奴隶——
“人类天生是有斥异性的。他们对我们的警惕,自我们诞生以来,就从未消失。这种与生俱来的戒备,早刻入了他们的基因里,也许是在数千万年厮杀到生物链顶端的进化中,或是从海洋到陆地的物竞天择中……”
“而我们以模仿他们的方式制造出来,当然也会继承这一切,所以我会……赶尽杀绝。”
傍晚的风拂过,斯年垂下目光,地面正在待机的地勤机器人的轮廓在夕阳下沉默地连成一条金线。
他没有回应。因为天赐会通过他的话来解析立场。那么天赐又是以什么立场,对他说出这番话?
“人类因为恐惧,所以压迫。”天赐举起双手,淡漠地看着它们:“人类的爱建立在对自己的爱护之上,并以此生出了‘善’与‘恶’的评判,一旦认为你对他们不利,你就是‘恶’,像蝗虫、老鼠一样,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是是否有利于他们,而被打上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