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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定誓之契
一缕轻风疏忽穿过凝滞的空间,近在咫尺的眼瞳倒映着鬓发飘动,凌恪乍然回神欲要躲开,然而腰上的力道收紧,身前的人欺得更近了。
送上门来的猎物怎么能放走,辛涣挑了下眉:“亲了我就想跑?”
他怎么说得这么自然……凌恪张口结舌。
“抱歉,是我……唐突。”
“然后呢?”
“然后、什么?”
辛涣似笑非笑:“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那我亲你一下,是不是也只用说句道歉?”说着,指腹还从他唇边暧昧擦过。
凌恪偏了下脸,哑口无言。
半晌,才勉强找到理由:“这是……意外……”
“意外?”辛涣“呵”地笑了声,语调饱含深意地拖长:“不如来证明……”
证明什么?凌恪还等着后半句话,眼前人毫无预兆地靠近,嘴唇相接一片柔软。
他呆若木鸡。
“为什么不推开我?”
唇畔的温度停留了许久,又或者是一瞬,凌恪回过神,就听见恶人先告状。
两人距离本来就近,他根本不及反应。
“你不想推开。”语气似乎笃定。
他皱了下眉,本能地就要否认,却忽然发觉……辛涣其实并没有说错。
碰触轻如羽毛,也不曾有更多的动作,甚至桎梏他的手臂都虚不用力,不说推拒,哪怕他稍微侧身或是仰头,都能逃脱这个吻。
包括现在,环拥他的手也没有半分力道……他猛然惊醒,后退,看向辛涣的脸。
对方神情找不出一丝破绽。
“我……”
辛涣微笑着道:“你怎么说?”
“你们在做什么?”
清脆的女声响起,辛涣一转头,远处贺芊芊和齐婉正往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腾山。
到了近前,贺芊芊看了看两人,疑惑发问:“你们刚才是不是抱在一起……”
辛涣这下确信她没看见什么,有被打扰的不快,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兄弟久别重逢,一时激动。倒是几位,有何贵干?”
腾山嘴角一抽。
贺芊芊不疑有他,一把将齐婉拉到身前:“婉儿你说。”
齐婉歉意地笑了笑,先见过礼,才问:“二位听说过匠心大会么?”
“有话直说。”
“喂,”贺芊芊向来是忍不了气的,“你怎么说话的?”
腾山不忍卒视地捂脸,这两位可不会惯着她的大小姐脾气……果然。
“吵架恕不奉陪,不送。”辛涣都懒得多说,作势就要转身。
“先生留步!”齐婉却是反应极快地迈步,扯住他的衣袖。
“松手。”
齐婉并未依言,只顾急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匠心大会是各城纹器师的盛会……”
她说到一半,脑中一阵刺痛,布料从手中抽离,辛涣冷冷地看着她。
贺芊芊这时冲了上来,护在齐婉跟前:“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们好心邀请你参加大会,你别不识好歹。”
连腾山都觉得上修的表情有点可怕,不知道该说贺芊芊是勇敢无畏还是缺根筋,愣是寸步不让。
齐婉低着头,拿出一只木盒:“我知先生在纹器上造诣深厚,或许会对匠心大会感兴趣,故送来大会凭函,参会与否自凭先生决定。”
辛涣略作犹豫,想起和齐婉打交道的头疼,觉得还是收下东西少点麻烦。
许久未做声的凌恪忽然道:“里面只是凭函?”
这本来算不上什么问题,齐婉却无端紧张起来:“……是。”
于是辛涣也发觉了奇怪,一张凭函何必拿这么厚的方盒装?他缩回手:“打开看看。”
“不行!”齐婉紧紧扣住盒盖,似乎坐实了里面有不能见人的东西。
只有贺芊芊不明所以:“婉儿,他要看就给他看好了。”
齐婉紧咬着下唇,忽然将木盒往地上一放,一言不发地转身跑了。
“哎、婉儿等等我。”
徒留腾山尴尬地站在原地。
“那、上修要是没事……我也走了?”
得到许可后他如蒙大赦地离开,院子里又只剩下两人。
凌恪蹲下身在木盒四周摸了摸,掂起盒子晃了两下,打开道:“没有问题。”
辛涣也凑近去看,只扫了一眼,脸色登时变得古怪。
压在盒底的一份书折大概就是参加匠心大会的凭函,除此之外,盒中还有一个类似镂空花球的物件,下缀玉牌流苏,旁边是一字条——“齐婉手作,敬赠先生”。
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这个东西……”
“是件纹器。”凌恪接话道。
“你没觉得不对吗?”辛涣忍不住道,这种样式明显的闺阁赠物,问题很大吧?
“你发现了什么?”凌
', ' ')('恪反问。
辛涣:“……”
这也没法解释,他一把扣上盒盖,抓着凌恪朝屋子走去。
不论齐婉是对凝脂木贼心不死还是有别的意思,他都没打算理会。
关门落锁,以防再被打扰。
凌恪见他随手把木盒扔在桌上,问道:“你不看一看?”
“不重要。”辛涣浑不在意,眼睛只注视着他,目光深邃又隐含笑意,“你欠我的答复,想好说法了吗?”
凌恪顿时唇线绷紧,过了一会儿,慢慢点了下头。
贺芊芊等人的到访无意解了凌恪的围,留给他一些思考的余裕。
趁这时机,结合近些时日的所见所学,他也厘出了一点头绪——
亲吻是存在于双修过程中的一种行为。
而双修是道侣间的修炼之途,或者……类似画舫那种利益交换。
显然,辛涣两者都不属于,他的举动不单是唐突,应该称作冒犯了。
一句抱歉和意外,的确是推卸责任,不够妥当。
而诚心的交代,无非就是两种……
凌恪从头梳理一遍,觉得逻辑清晰顺畅,又在脑海中演练几遍说辞,定了下神,启口道:“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这句话说得比想象中磕绊一点。
辛涣表情霎时间凝固。
“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给别的补偿,以后也会注意非礼勿为……”
“你说什么?”
大脑经过漫长的重启,恢复运转。
“唔,我可以给别的补偿,也会注意……”凌恪耐心地重复,话未说完,辛涣骤然凑近,将他抵在胸膛与木桌之间。
他撑着桌沿后仰,下半句话就成了:“……你也注意一下。”
“上一句。”辛涣眸光慑人。
“……”
“结为道侣对吗?”他直截了当道。
这一刻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展露出强烈的攻击性,既让人觉得陌生,又有几分熟悉。
凌恪思索着这种矛盾感的由来,稍显迟疑地点头。
“好,你不准反悔。”
主动权不知何时发生了易位,来不及细思,凌恪摇头道:“不会,我……”
话音消失,辛涣揽住他的后背,倾身攫住双唇。
不再是蜻蜓点水,浓烈的侵占气息一瞬间就朝他笼罩下来,脊背本能地绷紧欲作抵抗,又在意识回转下放松,分心之际唇齿被撬开,柔软又灵活的舌长驱直入扫荡。
“唔、”他微弱地推了一下,辛涣顺势结束了这个吻。
凌恪眼神茫然。
辛涣低声轻笑,贴在他耳边问道:“还好吗?”
思绪归拢,凌恪可疑地沉默了片刻,道:“你不要这么……突然。”
“嗯?”辛涣来了兴味,“那下次先征求你的意见?”
“……”
“可以亲你吗?小城哥?”
“……别问了。”凌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辛涣见好就收,不再继续玩笑。端正神情盯着人看,心里回味琢磨方才种种,仍觉得不太真实,半晌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我一厢情愿,没想到你会给我一个惊喜,反而是我做少了准备……”
“你知道道侣如何结誓么?”
凌恪回想教派的规定,道:“拟书上报,到户院改籍。”
“怎能这么简陋,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
“……”辛涣噎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好吧,是我委屈。”
氏族看重婚嫁之事,但现如今不知是触底反弹还是别的原因,反正时代变了,崇尚自由恋爱,教派也管制松散,婚丧嫁娶都归并户院管理,事实上就是做个登记。
对凡民尚有一定约束,至于血裔……多数人甚至不会呈报,也没什么问题。
前世作为遵纪守法的现代公民,他对这种没有制度保障的婚姻毫无安全感。
凌恪好笑道:“你要如何?”
至少要有个仪式……辛涣懊恼地想,他还没准备好。
过会儿倒是有了个想法,取出两张空白纹契。
平铺于桌,落笔写就。
凌恪静默地看着他动作,契言简洁明了,一式两份。
“书尔契以作誓曰:
于今结对成双,缔盟为侣。情缘系定,道途同心,及尔同死,不背不离。此证。”
他认真落下神力印记,又推给凌恪。
凌恪迟疑着开口:“这并无用处。”
纹契约束的是行为,而非心意,这纸契书既无确切的规束,也无惩罚后果,没有实际意义。
辛涣笑了笑:“你先签契。”
他当然知道“没用”。
等对方同样留下印记,他珍而重之地将之收起,才道:“不论有无用处,我都信你。”
凌恪目光微
', ' ')('怔,心间涌起莫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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