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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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天晚上没有找到温亭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韩郁当即便命令庄园所有的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倾巢而出,甚至动用了陈烨那里守卫皇城的士兵,沿着悬崖下面的浩浩汤汤的白武河,在河中泛舟捕捞,随后又沿途搜寻了半个月的时间,结果还是没变,依旧既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找到温亭之的活人。

而皇宫里国王和王后因为驸马刚结婚当天甚至没有洞房就离开皇城的事情勃然大怒,但是因为顾念着公主和皇家的脸面,始终没有撕破脸,只是放下身段,从宫里叫人上门催促韩郁抓紧回到宫中,他们新婚夫妇要在皇宫里主持举办新婚宴会,大宴群臣,韩郁一口回绝,朝廷最后只能哑巴吞黄连,吃了个闷亏。

韩宴作为放走了温亭之的罪魁祸首,被韩郁勒令只能待在庄园禁足,被安排去了后院,不准和楚耀见面,他要死要活的和韩郁闹了一通,被韩郁毫不留情的教训了一顿,腿都被抽肿,最后还是乖乖的禁闭了。

这一日,整个帝都细雨蒙蒙,已经把庄园附近翻了个遍之后,韩郁才终于停止了搜索,庄园的一切恢复了寻常,从陈烨手上借用的士兵都还了回去,一切尘埃落定,往事如同被九月这一场雨彻底掩埋,那个男人,如同秋水中的一叶芦苇,随着波流消失远去。

韩郁站在卧室里,玉玉蹭了蹭他的脚边,刘姨一边替韩郁穿上进宫的衣裳,一边喃喃说话,“……郁郁,以后殿下继位了,你当上国王,若是还喜欢温少那样的,再收几个便是,不要再想啦……”

韩郁精致的眉眼如同积着千年的冰雪,表情和以往并无二致,却又似乎再也没有相似的地方,以往他在人前高贵优雅,神色温和,现在再也没必要装下去了,浑身的戾气如同被锻造过的利刃,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见血封喉,也叫人不敢靠近。

刘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韩郁没有回话,穿好衣服便跨上马朝着皇城赶去,庄园里的事情都交到了楚耀的手上。

自从韩郁和谢星洲联姻之后,楚耀一瞬间也感受到了家族的重任,不能再吊儿郎当下去,成长了很多,而帝国少校经常在夜间进进出出楚家的庄园,也让楚耀感受到了一种严肃的氛围,好像过去的事情应该翻篇,自己是应该好好地为这个家族效力了。

再怎么不对付,他们毕竟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耀是楚家的大公子,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大家族只能从内部被自己人干死,若是真的互相干死对方,马上就会被四周的敌人生吞活剥,五马分尸,谁也没有好处,楚耀是懒惰,他不是脑残。

当日,骑着白马的韩郁带着一众侍从,便浩浩汤汤的朝着皇城里面奔去,在第二道宫门处,谢玄明正交了腰牌,准备进入皇宫,他手上还拎着一壶酒,醉醺醺的准备去找他那心爱的姐姐,问问她,新婚过得怎么样,新婚半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好夫婿,是不是丢尽了脸。

一阵缭乱的马蹄声传来,谢玄明远远看见从细雨中奔驰而来的那个男人,他一身白衣,乌黑的碎发洒落在额头上,唇红齿白,细看却瘦削了很多,面容更加锋利,眼帘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看不清神情。

谢玄明猛地冲到他们面前,“呦!韩郁!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骑马带着雇佣兵进入皇城?韩郁,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告诉我父皇母后,让他们好好教训你!”

韩郁临近了谢星洲才勒住坐骑,白色宝马嘶鸣一声,前蹄在半空中踏起,随后又重重的踏在谢玄明身侧的地面上,震动了下面的石板,谢玄明被吓得一跳,朝着边上躲了躲。

韩郁的坐骑通身雪白,只有四个马蹄子是黑色的,所以名字叫做墨,韩郁看着谢玄明,骑着墨慢条斯理的走到谢玄明的面前,把他抵在门洞里,守门的士兵识相的从门洞里走了出去,顾昀抬了抬下巴,让人把长长的门洞堵住,把谢玄明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可是二皇子!你们什么意思!”

韩郁冷笑一声,“明明是你身怀利器,想要伺机刺杀国王,王子与庶民同罪,我作为储君的驸马,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的。顾昀!”

顾昀跳下马,调到空地处,“老板,属下在!”

韩郁坐在马上,拿起鞭子指着谢玄明,“二皇子殿下不仅想要刺杀国王,而且还出言不逊,现在给我,狠狠地掌嘴,叫他说不出话来为止,今日我便韩郁便要大义灭亲,动手!”

顾昀大步上前,他身后的两个兄弟跳了下来,一把按住了谢玄明,顾昀搜了一下谢玄明的身体,果然找到了对方的佩剑。

“瞧瞧,狼子野心啊,带着佩剑进入皇城,这就是你试图谋杀国王的证据!”

顾昀摩拳擦掌,“兄弟们,把这个小子给我按住了啊,老子今天就要替他爸妈教训教训他!”

“你们……你们……胆大包天!”

谢玄明还没说完,顾昀一巴掌抽了上去,顾昀那一巴掌岂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能受得了的,一巴掌下去就打掉了几颗牙。

谢玄明头昏脑涨的甩了甩脑袋,鲜红的血丝从嘴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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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性格恬静,无论有天大的动静,只要主人韩郁没有发话,它聚安稳的站在那里,骑在马上的韩郁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再抽。”

“啪——啪——啪……”

不一会儿,谢玄明就昏了过去,整张嘴巴估计都烂了。

顾昀在谢玄明的身上抹干净手掌上的血渍,一把抄起晕过去的谢玄明上了马。

听说驸马今日要归来,谢星洲和国王王后已经在大殿等候,韩郁带着人策马来到了大殿前,守卫整个帝都和皇城的禁军都是陈烨的人,见到韩郁违规带着一小队雇佣兵进入皇城并且在皇城内策马,竟然没有任何人阻拦,一路通行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谢星洲坐在大殿上,坐在父亲母亲身侧,一眼便看见了在细雨中策马而来的男人,她转过头,刻意惊讶的对王后和国王说,“父皇母后,你们看呐!韩郁他骑着马进来了!”

国王本来就一身脾气,这半个月,王公贵族们谁不是在看皇家的笑话,他即刻拔剑走到了大殿门前,想要削了这个小子。

王后心中也很不悦,便没有阻止自己丈夫,倒是要看看,韩郁这个小子怎么解释。

韩郁他们走到大殿前停了下来,国王挥了挥手上的剑,“韩郁,是谁给你这个权力,允许你在皇城纵马?”

韩郁隔着细碎的雨幕看着国王,男人依旧是高大宏伟,年少时亦是英雄少年,只可惜沉迷于声色犬马,早就不见了早年的勃发英姿,只有被美色掏空的身体,如同强弩之末一般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

韩郁坐在马上,没有下马,因为心力交瘁而稍微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是冰冷的表情,他没有顾忌的挑衅,“谢怀宇,你算什么东西,已经不是当初的英雄,一个好色之徒而已,我没有办法尊敬你。”

听见韩郁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并且这样侮辱自己,国王顿时怒上心头,冲着四周的士兵叫喊,“把他抓住!”

士兵们站在一边,却没有任何动作,国王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的士兵,随后即刻反应了过来。

“韩郁,你要逼宫?你和陈烨,你们串通好了!”

国王的嘴唇微微颤抖,浑身如同凉气穿过,他回想起韩郁无数次拒绝了谢星洲,现在却那么容易的答应了她的追求,他气的手掌微微颤抖。

韩郁扯了扯唇,从马上跳了下来,他的手下也跟着全部跳了下来,顾昀把长剑交到韩郁的手上,韩郁一把抽出长剑,拿在手上,水滴顺着韩郁的剑身上往下滑落。

男人的声音在细碎的雨幕中显得更加低沉,“你是国王,要死的有尊严,出来,决斗吧。”

说完,韩郁慢慢的抬起手上的长剑,左手也握住剑柄,放在自己的眼前。

谢怀宇冷静了下来,他毕竟是国王,就算是已经腐败不堪,依旧是国王,国王有国王的尊严,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修养和气魄,谢怀宇走入雨幕中,面对着韩郁。

“韩郁,我问你,你已经和储君结婚,只要她继位,你就是国王,你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我真是没想到,你的权利欲竟然那么重!”

韩郁上前一步,“若是想当国王,我有一百种方法,现在,我只是想灭了王族而已。”

“我想王族和你们楚家,应该无冤无仇,我们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韩郁用力的咬住牙齿,压根甚至酸胀起来,看似平淡的声音中带着滔天的恨意。

“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子债父偿。要怪就怪你生了个好儿子,他毁掉了我……今生的梦想。”

韩郁回想起少年时期,那总是对着自己笑的男人,那个明明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却依旧会在自己的难过的时候拍一拍自己肩膀的男人。他毕生的梦想,不过是平淡的度过一生,只要有他在……只要有他在……

可惜他不在了。

珠帘一般的雨水散落在韩郁的脸颊上,如同冰凉的热泪,从心口涌上他漆黑的眼睛里。

“你们父子,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韩郁刚说出口,谢怀宇下意识的注意到被顾昀压在马上的谢玄明,自己心爱的儿子,他胸口剧烈起伏。

“你放了我儿子!要怎么样都行!”

韩郁冷笑,“只可惜,你们一个,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王族的男人,三日内,我韩郁必会全部屠尽。”

“啊——!”

意识到韩郁是要直接灭掉王族,已经没有再谈判的余地,谢怀宇挥起长剑,朝着韩郁冲了过来,韩郁抬起剑身接下这一剑,已经感受到手臂震痛。

谢怀宇做储君的时候,帝国的国力尚在,谢怀宇那个时候还是振国大将军,在军部任职,自然是孔武有力。只是这些年国力衰微,而国力衰微的原因,便是这位好国王经营的结果。

“小子,你以为你杀的了我?恩?”

韩郁被他震的退后,双臂发麻,顾昀担心韩郁不是谢怀宇的对手,但是没有韩郁的命令,他又不敢贸然上前去,韩郁做事向来独断专行,他自己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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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法,需要做什么的时候会直接下命令,而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韩郁拎着剑再一次冲了上去,和谢怀宇剑锋相对,交锋数回,胸口处被谢怀宇反手划伤。

“小子,我今天就叫你,有命来没命回!”

韩郁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已经皮开肉绽,染红了白衣,只是这点痛,和摔下悬崖坠落的痛楚相比,和丧子之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顾昀觉得自己应该出手的时候,韩郁却越战越勇,挥动长剑朝着谢怀宇有技巧的刺穿,韩郁虽然在帝国军校主修政治理论类,但是他的剑术也十分出类拔萃,这也是帝国军校所有的学生必修的内容。

谢怀宇已经几十年没有拿着剑,身体也被酒色慢慢的掏空,只能凭借蛮力劈砍,很快,蛮力也快要跟不上了,韩郁灵活的穿刺,谢怀宇的身上不断被韩郁放血,慢慢体力不支,直到撑着剑半跪在地上。

韩郁一把踢开他手上的剑,拎着他的脑袋用力向后扯,露出干净的脖子。

“你输了,国王陛下。”

韩郁阴恻恻的声音在谢怀宇的耳边响起。

“要杀便杀,不要废话!”

韩郁的侧脸贴在国王的脸颊边上,他微微抬起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沉沉静,阴森而嗜血,“把谢玄明叫醒,然他看着我是怎么杀了他爸爸的。”

顾昀即刻把谢玄明弄醒,谢玄明被顾昀轻松地搂抱在怀里面,掰着他的脑袋看着面前的一幕。

谢玄明浑身颤抖,“爸爸……爸爸……!”

谢怀宇大吼一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谢玄明,你是我的儿子,绝不要求饶!”

韩郁用力地掰着谢怀宇的脖子,锋利的长剑慢慢的从谢怀宇的喉咙处划过,“谢怀宇,你终究流着英雄的血,只是,你生了个孬种。”

谢怀宇瞪大眼睛,喉管已经被割裂,鲜血喷溅出来,如同温热的喷泉一般,在韩郁的面前绽放,喷溅在韩郁的面孔上,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看见谢玄明不停哀求,哀求他们放过自己……

谢怀宇死不瞑目,曾经的少年英雄陨落,他的一生落幕,韩郁尊敬他是一条不怕死的好汉,好整以暇的把他平放在地上。

王后冲入雨幕中,伏在谢怀宇的身上痛哭不止,谢星洲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的谢玄明,起身走到殿前,对着身后的士兵说,“把反贼谢玄明抓住,送入死牢。”

她又转过头看着凤臣,“凤臣,通知教廷和皇宫众人,国王陛下遇刺身亡,反贼谢玄明已经被抓打入死牢,明日全国大丧,七日后我和驸马举行帝后继位大典!”

凤臣即刻跪下,“遵命!”

王后凄厉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她从谢怀宇的尸体上抬起头来,“谢星洲!他是你爸爸!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

谢星洲撑着伞走到她的面前,看向身边的侍女,“绮罗,玉树,王后陛下精神失常,现在送入承德殿颐养天年,不得离开承德殿半步。”

两个侍女应了一声,架起王后便把人拖走。

“怀宇……怀宇……啊……怀宇……”

王后凄厉的哭叫声渐渐远去,谢星洲走到韩郁身侧,替韩郁撑着伞,他们站在一起,看向无边的雨幕。

“韩郁,谢谢。”

冰冷的雨水还在顺着韩郁的头发往下滴落,从发丝滴落到脸颊。

韩郁没有说话,他离开谢星洲,从伞下走出来,跨上马,带着人离开皇城,守在门外的陈烨一直没有等到信号,见韩郁带人安稳的出来了,他赶忙命人前往皇城内,守住皇城,等到这位再回来。

韩郁纵马在国王大道狂奔,远远地甩开众人,他一边无声的哭泣一边在雨水中狂奔,雨幕中似乎那人的身影,他恍惚的追逐那虚幻的身影,心中却知道,他们今生或许,再也无法相见……

……

帝后并肩登上帝国皇位的那一日,楚耀难以置信的看着登上皇位的幺弟,短短几日,楚家已经成为皇族,成为整个帝国的统治者,他始终还没有反应过来,而韩宴被赐了封地,被韩郁打发到了皇都附近的天后宫洲,负责守护皇城安全,楚耀也被一并发落跟着韩宴一起去经营封地。

百官朝贺这一天,韩宴随着百官一起跪拜,簌簌的热泪不停落下,他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如今再得不到哥哥的喜爱。

楚耀见韩宴哭的伤心,心想着自己才是最倒霉的,得一直留在天后宫封地陪着韩宴,这小子哭个什么劲。他视线四处张望,好奇怎么一直没有见到温亭之,毕竟今天是韩郁的大日子。

韩宴抬起头,一边用袖子抹掉眼泪,一边看着穿着皇帝制服的威严而冷酷的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如同被日光浸染,再也见不到笑容,只是坐在高处,俯视人世间,离开他越发遥远。

“哥哥……此去天后宫,虽然临近帝都,依旧是山高路远……哥哥……不要忘了我,哥哥……我错了……对不起……”

百官献上贺礼之时,韩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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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一封信让人递给韩郁,哭着离开了皇宫的大殿,殿门外就是马车,国王一早就发了宫廷急诏,命令韩宴在帝后登基大典之后,即刻离开帝都前去天后宫封地主持封地的繁琐事务。

韩宴上了马车,一把搂住楚耀,趴在了楚耀的怀抱里,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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