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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武侠】男N号逆袭史(剑客x仆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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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夜晚依旧是这么冷,我坐在柳堤河畔的屋顶上,喘得像头老牛。

也不是河里小船上的小哥哥笑容多么撩人,亦不是月亮太美你太温柔,只是受伤太重,天旋地转满眼飞星,能够不从房檐摔下去,已经赌上了我铁剑门大师姐的毕生尊严。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半月前,三师妹奉师父的命令下山,护送一位被抄家处刑的官老爷的儿子出城,按照约定,几天前她就应该出现在洛山下与接应的义士会和,可是至今音讯全无。

按照师妹的武功,除了师父和我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之外,旁人连近身都难,何至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是蹊跷。

最后无法,师父只能将还在重感冒的我派下山来寻人。

途中遇袭,这才落得个如此重伤,好在探听到三师妹奉命保护的那位官少爷的藏身处,正是位于我屁股下头的青楼。

压着右腹部尚在淌血的地方,瓦片缝隙间窥见莺歌燕舞,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奉旨嫖伎”的字样。

不是我想去,是情势所迫啊师父。

我露出个免为其难的灿烂笑容,飞檐走壁,荡进屋内。

杯子从门里头被扔了出来,应声而碎,老鸨哭爹喊娘的声音:“我的宋代青花瓷啊。”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女人气冲冲地跑下了楼。

她应当是某个富少爷过门继姓的夫人,有色心,却没有那么大的色胆,不然到这青楼来“吃”得不如意,怎么会只是摔门离去了事?怕事情闹大了被丈夫知道罢了。

我刚成为“梁上君子”,却只要看一眼门里头男子的样貌,便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位公子,唇红齿白眉目如星,穿着黛色长衫,仙子一样的人物,正坐在他的琴旁生气,任由贪财的老鸨如何骂也不理不睬。

上天如此不公平,美人生气也是美的,我不由得事不关己地感慨了一番。

怕是刚入门的男伎吧,纵使以前出身再好,卖到了这里,还不是老鸨子说了算,贞洁烈夫的游戏玩久了总惹人生厌。

绑起来,打掉一层皮,再不肯也肯了。

我摇了摇头,真是自找苦吃。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下腹伤口处又是一阵绞痛,痛经也不过如此。铁剑在手,想着若这老鸨子再喋喋不休,就一剑宰了他。

好在不一会儿,老鸨子大概是觉得骂一根木头实在无趣,便离开了房间,离去前还不忘威胁公子,晚上要赏他一顿鞭子尝尝。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听见神仙一般的公子叹了口气。

我躺在房梁上,笑着喃喃:“凤舞鸾歌一梦中。”

“谁?”他发现了异动。

我翻身下梁,挥剑,剑尖与他纤长白嫩的脖颈只不过分毫,他的面色惨白,却是十分镇定的:“钱财在枕头下,还望义士笑纳。”

他那副毫不畏惧的模样倒是将我逗乐了,看着他清亮的眼睛,我冷笑道:“既然你喊我义士,就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露了脸的就不能留活口。”

居然将我当成毛贼,气人,看看咱这身段,这气质,怎么会像呢。

“虎落平阳……我无话可说,你动手吧。”公子慷慨而立,不卑不亢却泪水涟涟。

“不行!”

我被身旁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一哆嗦,角落里原来还有个人呐。

瞧打扮,应当是这位公子的仆人,眉清目秀的,看我的眼神又惧又恨:“你若想杀公子,先杀了我吧!”

“行啊。”我收剑装样要杀他,不料对方秒怂,噗通跪了下去:“姑娘饶命!”

我笑出了声。笑声中夹杂着几丝嘲讽之意,使得那本就饱受风雨而敏感脆弱的公子勃然大怒,呵斥小仆人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谁许你跪下的!”

“是……”小仆人偷偷瞥了我一眼,确定我没有再砍他的意思,这才擦擦眼泪站了起来。

“你,姓甚名谁啊?”我问他。

“随公子姓唐,单名一个玥。”他低着头,小声答道。

“告诉她做什么!”还在盛怒中的公子满面绯红,煞是好看。

我微微颔首,笑容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轻浮,那铁剑如我的右手般自在,两番随意的挥舞,剑尖已挑开公子的衣襟而不伤皮肤分毫。

黛色的外衣滑落,公子连忙拉住,看向我的目光全是冷漠。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偏要嬉笑,偏要瞧不起这些清高之士,“若我今日要欺负你,利刃在手,你奈我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苟且的活着。”

他不以为然:“我偏要做泰山,不要低贱如鸿毛,纵使你欺辱我又如何,我的心里是永远不会屈服于你。”

幼稚。我笑而不语,再挥三剑,公子的里衣也划破,锋利的锁骨上头覆盖着雪白的肌肤,他闭上了眼睛。

剑停在空中,我愣住了。

他胸口戴着的那颗小桃木珠子,正是我三师妹的贴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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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灰,我也认得。

“你……”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盯着他,“你就是唐大人的儿子唐勉?”

忽的,听见站在一旁的唐玥低声惊呼道:“你,你流血了!”

我脸色一变,向后退了几步。

屋外重重叠叠的脚步声,我咬了咬牙,一把抓过唐玥扔到床上,自己也翻身跳上床,剑指挑下床上的帘子,将我与唐玥盖于暧昧之中。

刚才还在愣神的公子,像是也听到了什么声响,不过思考片刻,便像无事发生一般,落落大方地坐回自己的古琴前,衣衫半解,风月旖旎。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群莽夫闯了进来。

公子眉眼都是风情,竟然气定神闲地弹起了琴曲,高山流水,却对牛弹琴。

“瞧没瞧见一个女人。”帽檐低垂的领头人这样问他。

“来这里的,多得是女人。”公子轻轻一笑,倒叫莽夫羞红了脸。

我捂着唐玥的嘴,心跳如雷。

“床上是何人?”领头人高声呵道。

“自然是寻快活的人。”我回。

原本捂着唐玥嘴的那只手,顺着大腿根就掐了上去,唐玥天赋异禀,惊叫的声音竟有几分撩拨。

“姑娘,您别这样。”他有些慌张,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低声哀求我,只是在这鸾帐中,有了别的意味。

几个莽夫相视而笑,下流极了,拱手道:“兄弟们办事,叨扰了。”

随即退出门去。

房间再次归于沉静,只有唐玥惊慌地喘息声在我耳边,我看着身下的介于男人还男孩之间的身体,故意逗他:“我问你家公子的话,你怎么回答?我今天就是欺负你,你又能如何?”

唐玥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

他似乎习惯了忍耐而不反抗,只是任由眼泪在眼中蓄积,也断然说不出像唐勉那种义正言辞的话。

我偏要做泰山,不要低贱如鸿毛。

我轻笑一声,伸手一拨,将他半个肩膀露了出来,瘦削而有力,是个受苦使力的骨架。

随着我的靠近,唐玥闭上了眼睛。

最后,我晕倒在他的身上。

这份耻辱将刻在我阿轩的墓志铭上——死在床上,什么都没来得及干。

芳菲凋尽前的烂漫,粉红色的花瓣铺满了河水,我坐在小船头晒太阳,伤好了七七八八。

唐勉说,三师妹在护送他到了此镇后便孤身离去,只留下桃木珠作为信物,说定会有别人来送他们去洛山,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时,他嫩藕样的手指轻轻捻着那枚桃木珠子,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想要回那颗珠子,本想刨根问底,但我还是选择闭嘴。

眯起眼睛望向太阳,虎落平阳,三月的白日也是刺目的,就像唐勉一样。

江湖上走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同意的人都死了,我还活着。

正胡思乱想着,白衣衫的唐玥端着茶杯轻手轻脚地走到我身边,他像只猫,时不时吓我一跳。

“姑娘,你喝茶吗?”他小声而客气地询问我。

昏倒之后,多亏了他的细心照顾,那位高高在上的神仙公子,自然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的。

我和唐勉上辈子一定有仇。

“谢谢,给我一杯吧。”

听我这么说,唐玥很开心,他大约是伺候人伺候惯了,乐意别人接受他的服侍。

我原本不怎么渴,却乐见他笑,整整齐齐的白色小牙,面颊上还有一个酒窝。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他煮好了水,泡好了茶,算准时间才送过来的。

山上的同门都是一群习武的糙老娘们,何曾受过这般仔细地照顾,我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唐玥,直看到他红着脸抬不起头来。

他的身上有股子又淡又暖的花香,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了。

“坐吧。”我将自己的宝座船头分给了他一点点。

“谢谢姑娘。”他刚要坐下,却听到身后有人唤他:“阿玥。”

“啊……公子。”他又慌忙站了起来。

“去做饭吧。”唐勉讲话冷冰冰的。

“是。”

阿玥走了,没劲儿。

我知道唐勉是故意的,这位公子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我讨厌得要命,怒形于色,谁都看得出来。

也怪不得他,对第一次见面就要打要杀要吃豆腐的异性对象,能喜欢才有鬼吧。

唐玥例外,他是个怪人。

江湖人口中的铁剑门大师姐,风流成性,杀人如麻,不讲道义,毫无规矩,利益所驱什么都能做。

要讨厌我?先摇个号吧。

“坐啊。”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唐勉站得愈发笔直,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倒是不讨厌他,既美貌风流,又满口仁义道德,也算是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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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的男子。

“离阿玥远一点。”唐勉冷冷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嗤笑出了声:“你搞搞清楚,是他要给我送茶水,真是冤枉。”

“你的心,是抹了蜜的毒剑,阿玥还小,怎么会懂这些。”唐勉话虽毒,但看得出他对那位小仆人倒是真心真意,“不要仗着自己长得人模人样,就糟蹋别人的感情。”

就是承认我好看喽?

我的嘴角难以自控地咧到了后脑勺。

唐勉被我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不愿意再多聊,转身要回小船仓,我叫住他:“你讲话的语气,倒跟我一位故人相似。”

唐勉顿了顿,却故作矜持不愿意回头,我也干脆不再继续说下去,枕着自己的胳膊,继续晒太阳。

三师妹与我同是师父抚养长大的孤儿,只是性格迥异,我随性散漫,她认真古板,我偏要做泰山,不要低贱如鸿毛。这话似乎也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过,小姑娘眉头紧锁,少年老成,冷淡的模样与唐勉有几分相同。

还是那句话,美貌风流又满口仁义的人,我都不讨厌。

“我当真不知她去哪里了。”唐勉终是幽幽开了口,“我也想念她。”

咳,痴儿怨女。

这霸道公子,道男女授受不亲,坚决不允许我进船舱,堂堂江湖第一剑客,只能躺在船头把自己当咸鱼晒。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跟他一般见识。

到了晚上,天上竟下起了雨,头顶上是竹架子和油布搭成的简陋遮蔽,外头大雨,里头小雨。夜雨飒飒,河水下暗潮涌动,我还是半倚半坐,铁剑靠在身旁。这个姿势已经维持半刻有余,倒不是不想换姿势,只是坐麻了半边身子,反而使蚁蚀寒侵的伤口没了疼痛感。

只要不站起来,逼还是能装下去的。

前方的水面一望无际的黑,不知多久才能到洛山船口。

正想着,只觉头顶雨势小了许多,抬头便瞧见撑伞的唐玥。

“还没睡呢?”我问他。

摇了摇头。

“你家公子知道你出来了?”我揶揄着,却瞧见他的眼睛往船舱那里瞟,黛色身影一闪而过,嘴硬心软的唐公子。

“这是公子的伞。”唐玥坐到了我旁边,鼻腔瞬时萦绕着又淡又暖的香味,我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些许。

“你身上香得很。”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叫唐玥羞红了脸,他像是要教育我般,语重心长道:“姑娘你总是这样。”

“怎样?”

“故意想让别人讨厌你似的。”他见我没什么反应,连忙补充道,“但我知你是个好人,不会讨厌你。”

心里头想笑,道谁在乎你讨不讨厌我,抬眼瞧见唐玥温顺的模样,竟也不好意思刻薄,只说些俏皮话:“阿玥说得哪里话,我当真夸你身上香呢。”

“是香包。”他笑着说,“洛山河边也有许多树开花了,倘若雨过天晴,花儿落到船上,我给姑娘绣一个。”

“劳烦阿玥。”

“姑娘见外了。”

我将麻掉的右胳膊抽出来甩了甩,嘴里头仔细品啧着唐玥的话,忽而就品出了一丝旁的意思。

他喜欢我?

心里头一惊,扭头看向唐玥,他惯会低着头,好像有些事,不面对,就永远不需要解决。

纵横江湖数十载,什么样的好男儿没见过,论家室、论武学、论相貌,哪里轮得到他来喜欢?

小小仆人,倒是有勇气。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罢了,不过是萍水相逢一过客,我又何必跟他计较呢。

“听公子说,姑娘是铁剑门第一剑客。”这是阿玥头一次主动问起我除了吃喝拉撒以外的事情,我懒懒回他:“虚名而已。”

“追杀我们的人竟如此厉害,连姑娘这般都身受重伤。”唐玥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夜。雨,能掩盖掉很多东西,鲜艳的血,被冲刷得只剩下肉粉似的颜色,竹林外尸横遍野。

“阿玥,跟紧我。”我已起身,铁剑在手,只是腿还麻着,站起来的时候打了个趔趄,但装逼要紧,顾不上其他。

“什么?”他不明白。

水底的杀手飞身而起,当我举剑迎上前,想起了唐勉冷冰冰的脸,冷冰冰的话,你的心,是抹了蜜的毒剑。

也许他说的对。

一剑一个,铁剑厚重,从肩膀割到喉口,人还没死,脑袋已经斜挂在脖子上,献血喷在唐玥的脸上,眼前死去的,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杀手。

“你不是问我,上次为什么会身受重伤吗?”我冷笑一声,割断了女杀手的另外一半脖子,“上次我对她心软了。”

脑袋滚到唐玥的脚边。

他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受了凉,又惊吓,唐玥发起了高烧,嘴里头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唐勉拧了一条毛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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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仆人的头上,担忧地守在床边,船舱外下起了更大的雨,还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尸体都被我抛到了河里,当然还有那颗十几岁女杀手的头,不消一会儿,雨水便会洗得一干二净。

若是稍微行走江湖的,便能认出这女孩,金刀门第一快刀手的女儿,隐约记得叫小冰。

那日在竹林,这女孩跪在地上求我,说她是罗金刀的唯一的后人,只要我放她走,她愿意自废武功远离江湖纷争。

我的余光瞟到了地上躺着的十几个死人,这些人中,有的是她的亲人,也有的是她的朋友,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一个相好。

能向仇人下跪,她也是个狠角色。

可是,我还是心软了,不为别的,这丫头的狠辣跟我倒有几分相似。

后来……我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了,都死了的人,记那许多做什么。

我看着眼前唐玥汉涔涔的脸,突然有感而发:“《白蛇传》里不就有这一出,白蛇饮下雄黄酒现了原形,吓破了许仙的胆,没有仙药是救不活的。”

唐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还有心情说笑?”

“不说笑他也醒不过来。”

有时候真搞不懂这些人,表现得再沉痛,事实就是事实,我乐意使自己高兴点。

“与你讲话真是累得慌。”唐勉款款起身,倒也不愿意再多口舌之争,他要去看看那服药煎好了没有。

待那公子走后,我才小声道:“别装了,知道你醒着。”

床上的人眼睛转了转,片刻后,小心翼翼地睁了开,因为受了风寒的关系,面色惨白憔悴得很,又因为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的红。

“难受吗?”我将他垂落的头发重新别到耳后,露出秀气的面庞。

他摇了摇头。

“生病的阿玥,竟有不输你家公子的风情。”我又开始说荤话,见唐玥不做声,我当他生气了,还未来得及开口找补,只听他低声道:“我无法时时病着。”

不知怎的心里一痛,我忙笑着对他道:“我总说些惹人讨厌的话。”

唐玥挣扎起来,我当他要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却不料他只是艰难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对着我。

生气了。

我竟默默傻笑了起来。

真是可爱。

“咳,阿玥说我是好人,不会讨厌我,怎又说话不算数了?”我佯装痛心,“谁叫我尽说些惹人嫌的话。”

说罢,装作要走,果不其然被人拉住了衣袖,只是唐玥病得实在是厉害,一拉一扯间,竟差点摔下床来,我赶忙将人抱住。

又烫又软,怎么会不难受呢。

“阿玥,我不闹你,好好养病。”将人扶到床上重新躺好,盖上被子,只见他喘得更凶,“都是我不好。”

阿玥的眼睛又大又圆,也许因为生病的关系,泛着层水汽,他专注望向我的时候,只觉得通体的温柔舒服:“姑娘不必对我说些,将来你必会扬名天下,而我……我……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

我轻轻地皱起眉头:“我从未将你当做微不足道。”

他吃惊地看着我,随即,露出个甜蜜的笑容:“谢谢姑娘。”

屋内烛火明灭,江湖浪子阿轩竟会为自己无意间表露的感情而局促,我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周围很安静,耳旁雨声淅淅沥沥,唐玥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他又要睡着了,我摇了摇他的胳膊,在他的耳畔轻声道:“阿玥,你们究竟是何人?”

他的肌肉在我的手下猛地一颤,心跳很快。

雨终于停了,河水都跟着涨了几分,我拄着铁剑立在船头,洋洋洒洒的花瓣糅杂着阳光匍匐于脚下。

江湖第一帮派铁剑门,自诩正义之师,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其背后的勾当,只有我与掌门人知晓。

自铁剑门创立之日,便有一支暗杀的队伍攀附而生,勾结官府,残害义士,做的是铁剑门不能做的勾当。

光明与黑暗,总是缺一不可的。

本次护送忠良之后去洛山只是一个借口,而唐勉,根本就不是什么唐大人的儿子,他领的是朝廷的粮,办的是除掉唐家余党的活儿。

到了洛山,只要他一声令下,接应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本应我的任务,却因为伤病而耽搁,只能由三师妹代替,师傅不说,我不说,就天衣无缝,只是我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唐勉会和师妹产生了感情。

月下,怨女相赠桃木珠,令这痴儿脑子昏昏,痴情之下竟然将所有内情对着师妹全盘托出。

只当真诚以对,却忘记了二人相悖的立场。

师妹承受不住这份打击,她不敢相信,自己一路上杀掉的那些所谓的“刺客”,才是江湖上为了正义而前来阻止的剑客。她也不敢相信,自己最相信的师父、师姐、爱人,都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师妹逃走了,回到了铁剑门,被师父关进了后山。

而我,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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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师妹护送良臣之后的名号下山继续完成任务。

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却偏要从唐玥的口中知晓。

只想好奇,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苟且的活着。

狗屁正义。

“姑娘。”唐玥又在叫我了。

我收起了剑,前方不远处应当就是洛山,船靠了岸,任务也该完成了。想至此,叹了口气,转身时杀气腾腾,那眼神似乎吓到了唐玥,他无措地望着我,退后了几步。

我笑了:“这就怕了?”

“不会怕,姑娘是个温柔的人。”唐玥露出些许笑意,大病初愈,整个人还是弱弱的,还是强撑着出了船舱。

我瞧见他手上的东西,愣了神。

是一个新绣好的香囊。

“快到洛山了……着急之下,手工总是粗糙一些。”他捧起香囊,勉强挤出笑容,“希望姑娘不嫌弃。”

我未接。

“行走江湖,大约有许多不方便。”他悻悻地收回了手,所说的话,倒像是安慰自己,面色更苍白几分。

“既知道手工差,为何又要送我。”狗改不了吃屎,阿轩改不了惹人讨厌。

“是……”

我望向前方,带着他瞧不见的笑意:“香囊不过是个寄托,再精细的做工,再惹人的香味,我也只希望阿玥能陪在我身边。”

回过头时,却瞧见他已哭得梨花带雨。

他纵是轻于鸿毛,纵是微不足道,在我阿轩的心里,他也是最最贵重的心尖。

“阿玥哭起来,也同病了一样好看。”

“姑娘又要讨人嫌。”

我笑着抱住了他,怀里的人又软又香,勾起了我二十多年未有的伤感与惆怅:“阿玥,我也许是个恶人。”

“怎会。”

他果真是个怪人。

怪人和恶人,绝配。

洛山岸头上,唐勉将手中的纸伞相赠与唐玥,自小他们一同长大,虽是主仆,却早已情同兄弟。

未料唐勉竟会同意唐玥同我一起走,毕竟他是如此厌恶我。

也许江湖与官场摸爬滚打数十载,他也疲乏了,自己得不到的,至少希望唐玥能得到。

“可惜我的阿玥所托非良人。”唐勉说至此,仍不忘狠狠地用眼睛剜我,“好好待他。”

“我偏不应你。”我翻了个白眼。

我们俩,注定是仇人。

春风下,唐勉青丝如媚,他果真是个一顶一的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多惆怅,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唐勉将贴身戴着的桃木珠子摘下放入我的手中,眉眼中凄凉不已:“此地一别,我便只是朝廷的唐勉,珠子请还给那位姑娘,我们……有缘无分。”

我收下珠子,牵起唐玥的手,脚下用力,将小船推离了岸头。

身边的人,低声啜泣着。

看着唐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洛山岸头的薄雾之中,我始终未告诉他师妹的下落。

手中的桃木珠,圆润饱满,两个情深缘浅的人用体温包裹着的,我轻轻一笑,将珠子抛于水中。

“啊……姑娘你!”唐玥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抓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桃木珠沉于深不见底的河水之中。

珠子还了,情也断了,有什么意思。

我偏要看看,他们之间谁更有抛弃一切去找寻对方的勇气。

纵然没有,有个念想不也挺好的。

世界好像更有趣了。

我大笑起来,坐于船头上,铁剑在手,良人在侧,江湖路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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