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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陆曼城一大清早突兀的离开算起,宣恕心底就没有安分过。
其实半个月前他就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总觉得陆曼城心里有事。但她向来爱逞强,又或者是知道他也帮不上忙只会添乱,所以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孕期的地坤本就容易情绪化和缺少安全感。哪怕怀胎六月、他走路都有些不便,也仍然踉踉跄跄扶着墙壁、撑着后腰艰难前行,从卧室到正厅,一路上好些家仆来拦他,都被他厉声喝住。家仆们让眉头紧蹙目光犀利的老爷激得愣了一下、甚至像被吓到了,毕竟宣恕这般慌乱又焦躁的模样实在少见。可还是喊着“哎呦,老爷您注意身子啊”跟了上去。
宣恕走到宣家大宅院里的时候,果然被门口两个保镖拦住了,两个高头大马的中庸全都比宣恕高大半头,可宣恕丝毫不怵抬头看着他们。
“这是做什么?”
“夫人说了,要我们护好老爷,在她回来之前,您不得离开宣府半步……”
曼城的确出事了,这下子宣恕心里不能更清楚。他咬了咬牙关,眼角急得有些泛红,“让开,我要去见曼城。”
“老爷,这……”
“送我去见她!”宣恕骤然拔高了音量,“她有危险,我都猜到了。你们就是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也知道。”
这一激动有些牵了胎气,他一手撑着后腰、另一手捂着隆起的腹部,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起来,让身边的家仆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老爷,夫人说她会妥善处理的。您还是好好休息吧,保胎要紧……”
“妥善处理……她总是这么说……”宣恕微微低头、发出被气笑了一般的轻喘,“什么都自己扛着,什么心事都不和我讲,可能哪天惹一身伤也不在意……可我在意啊……“
男人望着地面,一颗眼泪掉出来、“啪嗒”一声碎在地上,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
“总是做她的拖油瓶,对她不公平。总是让她承担一切……对她也不公平。”
他拿袖子抹了把眼睛。堂堂宣家之主,此时却像个狼狈的小孩子。
“我只是……偶尔也想,让她有个依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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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的确是个倔脾气,谁拦着都不好使,最后还是一个保镖顶不住软磨硬泡告诉了他陆曼城去的那家茶楼,几个人把老爷团团护送起来、丝毫不肯怠慢,这才让他跟去了。
而恰逢黄包车停靠在酒楼门前的瞬间,从二楼北角的包厢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枪响。
宣恕被惊得颤了一下,捂着肚子斜靠在车厢里。身边两个保镖见状况不妙,赶忙扶了他一把,“老爷,要不咱们先……”
“上楼。”那一声枪响教宣恕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更加心惊,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踉跄着颤巍巍下车,“我、我要去找曼城……她有危险……”
“老爷,老爷!”保镖跟在一边护着,宣恕的步子虽不稳却十分急,穿过熙攘的人群、三两下就上了楼。
那一声枪响过后整个酒楼乱成了一锅粥,唯独二楼北角枪响传出来的地方一片死寂。门是开着的,宣恕靠在门框上喘了两口气,再一抬头便愣住了。
“……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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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天乾,正站在一个脸着地匍匐的男人身边,面带震愕朝他看来。地上那男人已经死了、血迹在地板上晕开一片。
“老爷!”
曼城的呼喊都是恍惚的。宣恕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
脚下一软,眼前就抹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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