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抓紧!”阿尔下意识地喊道,他焦急地向下望,然后愣住了,他看到王耀绝望地向上看,任由雨水冲刷他的脸。
王耀仰望上方的阿尔,视野被不断下落的雨水阻碍,他只能模糊看到阿尔的身躯悬挂在巨大到可怕的树木之间。
王耀看到,藤条在他上方一米左右的地方一丝丝断裂。
人在死前总该留遗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王耀不再羞于说出令他痛苦又不甘的实话:“阿尔,我从来不想分手!”然后他闭上眼睛,酸涩的雨水刺激得他只能做这个动作,在闭上眼睛的同时,被雨水蛰出的泪水也被挤出,热与冷的液体混合,顺着他早就湿遍了的脸颊流淌而下。
“耀,别激动,你不会死的。”阿尔试着按抚王耀,“相信我,只要松手就可以了。”
“为什么?”王耀被阿尔的反应惹火了,“这种时候了!你还说令人讨厌的话!”
“耀,松手,松手就没事了,我保证!”阿尔尽量温和而有耐心地劝慰,腾出一只手往下指。
“你希望我马上死掉吗?”王耀气得叫嚷道,同时下意识地往下看一眼,然后他愣住了。
王耀的脚距离地面顶多30厘米。
两人安全回到地上。
雨势没有减小的迹象,淅淅沥沥,浸泡着已经足够湿润的雨林。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能一味贪婪地吸水,总有一个承受的极限。显然这片雨林的极限已经达到了,无法被植物根系吸收的水分积蓄在地表,湿、泥泞、潮得令人窒息。
阿尔和王耀蜷腿坐在一棵大树半□□的根部,用两片巨大得能当小茅屋屋顶的叶子当伞,他们像两只冻得发抖的仓鼠一样缩在叶片下,紧紧靠在对方身上取暖。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包括屁股底下,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当坐垫该多好。如果他们能像爱丽丝一样变小,就可以坐在一株大蘑菇的伞盖上了。
“你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阿尔还有心思打趣。
“你最好忘了!”王耀后悔自己说出那种欠考虑的话。
“我以为你会说你还爱我。”阿尔坏笑。
“即使我还爱你,又有什么意义?”王耀干脆直说。
“如果我们死在这里,那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阿尔避开重点。
他就是个混蛋!王耀在心里默默定义。
“我想活着回去。”王耀冷冷地说。
阿尔喜欢寻找新的挑战,但通常是一些不威胁到生命的挑战,无论他多喜欢冒险,也不会为了刺激而故意置自己于险境中。王耀喜欢平静和安稳的生活,但他却可以为了保持这样的生活而主动去寻找危险的工作,只要有钱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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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红灯事件后,富二代没多久就回国了,美国对他尚不成熟的心智造成严重的创伤,他想回中国安安稳稳地上大学。
富二代的房租平摊到王耀和王春燕头上,这房子当初是他们俩去租的,然后又招了富二代和自来熟这两个房客来和租。自来熟家庭条件不好,又比王耀和王春燕小几岁,两人照顾他,没有要他均摊多出来的房租。
王春燕一直在一家中餐馆里打工,她没有余力再找另一份活来交房租,只能委婉地向家里道出难处,请求父母支援一些生活费。
王耀却无法向家里开口要钱,王春燕的家庭至少算是个中等人家,可以贴补她一些,而一个单身在外的姑娘需要家里帮助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王耀家境贫寒,他的一应费用都靠自己挣,而且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家人担心他在海外的生活。
就在王耀发愁经济来源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昨晚吃夜宵时垫在桌子上的报纸,一则大大的广告上面沾了些油渍,其内容却是诱人的。准确地说,王耀还没看到内容,他第一眼只看到大大的数字:30,000美元。那是地下拳场的广告,任何人皆可报名,赢一场普通比赛可得100美元酬金,如果能获得本季度冠军就可以得到3万美元的大奖。
够一年的房租了!王耀满眼都是钱。
他看了看日期,本周六晚就有一场比赛,按规定参赛人员要在赛场入口处报名,除了性别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王耀从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练散打,高中时得过两个省级冠军,还在一次全国性质的比赛中得过第六名。虽然不敢说能拿到那个冠军,但他还是有实力去试试的,不管怎么说,每赢一场还能得到100块呢。
为了这个额外的挣钱计划,王耀悄悄做准备,当然要背着王春燕,她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还有,不能告诉阿尔——为什么不能告诉阿尔?王耀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下意识在心里强调必须向阿尔隐瞒这件事,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把阿尔考虑在内,不是吗?但是这个念头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王耀感觉不舒服。
周五晚上,阿尔打来电话。
“王耀,明天晚上来看看我们科学小组的成果吧?这东西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她还会上我们的节目——我想让你在节目播出之前就看到她,亲眼看到她,你一定会感兴趣的!”阿尔的声音异常兴奋。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王耀已经对阿尔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听得出来,阿尔一定完成了了不起的实验。
明天恰好是周六,正是比赛的日子。王耀遗憾地说:“我非常想去,可是我已经有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