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应识说到这,呷了一口酒。
岑雪枝安慰他道:“并非所有的天灵根都有不祥之兆。”
段应识摇头答:“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这个重蹈覆辙,指的不是孟无咎,而是段晟。
“段晟同我一样,也是火灵根,当年一把火烧死了不少人,先生后悔自己出手太晚,没能及时止损,所以后来才早早与无名联手,不惜自己牺牲、无名重伤,还是……杀了我。”
五年前的这段过去,到底是被如何订正的,岑雪枝与卫箴还一无所知。
段应识难得露出惭愧的表情,用食指挠了挠脸颊。
“你还不知道吧,五年前是我不听劝阻,越过秋千架到人间去玩,结果染上情毒,差点伤及无辜人性命,和段晟犯下一样的错,先生迫不得已才出了手。
“此次你们再入蜃楼,连吞伺机而动,早早将我的情毒拔了,所以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先生也被送回了不周山——
“他活在这世上,一旦没了念想,就不能离开夜归人太久了……”
段应识说完,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摇了摇头。
“会死的。”
岑雪枝沉默着,也喝了一杯酒,才问出了一个好奇了很久的问题:“夜归人当年,为什么肯放他走?”
“为什么肯?”段应识十分不解,仿佛他在问废话,“夜归人为人很好说话,为什么不肯?更何况——
“他还曾经是我小舅麾下生死门的人。”
岑雪枝:“?!?”
段三公子手下,算上段应识,竟然陆续出了四个天灵根修士!
而且……夜归人很好说话???
岑雪枝看了一眼灵通君,灵通君回了他一个媚眼。
“我们陛下确实是位明君呀。”
岑雪枝努力回想,最近一次见到夜归人,是在刚出《社稷图》时,他是变了很多,也没有为难自己和卫箴……
这也太诡异了?岑雪枝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阿雪还活着啊,这个暴君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段应识继续说:“他结丹之前被生死门扣押了十几年,一直没能测出是什么灵根,煅体都是在生死门内煅的,功夫也是由无名一手教出来的,所以无名和他相继叛逃之后,我小舅才起了解散生死门的心思。”
岑雪枝思忖片刻,点头道:“如此说来,我大概就明白了。”
刚入《社稷图》时,岑雪枝曾经与连吞约定,要连吞帮忙解开第二把梅梢月的秘密,也必然耽误了原本的历史。
而连吞又是帮无名叛逃生死门的人,他与无名相识的晚了,无名也就多留在生死门、教了夜归人几年。
近朱者赤,这些年,夜归人也许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为人的道义。
卫箴最初得到枷锁时,曾经被武神的残魂要求,将夜归人捉拿归案,若是无名与夜归人有着类似师徒的渊源,将他视为自己的责任,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但纵使现在的夜归人真有悔过之心,一切也无法挽回了。”岑雪枝怕段应识误会,还补充道,“你被情毒所累,就算没有重写过去,也不是你的错。”
段应识却说:“夜归人又何尝不是呢?我听连吞说过,《社稷图》在你们在入画之前,不过是张没用的废纸罢了。”
也许……夜归人对忽然改变的历史也毫无准备。
可岑雪枝还是不敢相信夜归人,只推说道:“不能定论的事,还是等到见了阿雪之后再说吧。”
一餐晚饭用完,华灯初上,众人在店内留了三间上房,分房休息了。
岑雪枝与卫箴住同一间,关上门后就开始窃窃私语:“我觉得不太对,夜归人按说已经遂心如意了,怎么会有求于我们?阿雪又回人间来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卫箴在屋里转了一圈,点好灯,拉上帘,敷衍道:“有没有问题也都是连吞掌过眼的,估计没得选择。”
岑雪枝在屋里走来走去,又说:“不行,连吞是龙,和夜归人是同族,也许是轻信了他也不一定……”
卫箴一边铺床一边看着他,无奈劝道:“龙是最难和同族相处的妖类了,你就算现在担心,也没有任何意义,吃饭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到不周山再说吧。”
岑雪枝停在原地,叹了口气,忽而抬起头又问:“你铺床做什么?”
修仙者到了他们现在的境界,已经不太需要休息了,吃饭也只是尝个味道而已。
两人从入第一关后,一路到现在,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除了……
岑雪枝蓦地脸红了。
卫箴铺好自己的被褥,放下了床帐,不由分说将他拽到了身边。
“你说呢?”
他撑在岑雪枝身上,轻轻亲了亲岑雪枝的额头,说完又亲了亲耳垂,一副忍不下去的模样。
岑雪枝原本只顾着害羞,却被卫箴急促的呼吸声逗笑了。
他想问卫箴“急什么”,毕竟修仙之人理应清心寡欲,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自己也很想与卫箴亲近,而且这念头一闪而过,他就已经无力调笑对方了。
卫箴急切地吻住了他。
之前两个人没有做到最后,所以岑雪枝还游刃有余,这次却只能羞涩着承受了,完全是一副被迫的样子,却又咬着唇不肯出声说不,更是让卫箴食指大动。
……
随波逐流时,岑雪枝精神恍惚,茫然间胡思乱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提前说过彼此的上下位,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确定了,又无处说理,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鱼?岑雪枝忽然想起了龙门关鲤鱼跃龙门的故事,一时没有忍住,放松了警惕,不小心溢出了一声叹息。
“嗯?”卫箴笑着问,“不胀得难受了吗?”
岑雪枝别过头去,才不回答他这些不知羞的问题,很快就完全没了再乱想的余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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